所有人抬头望去,对面小船上的年轻人,依然是一副吹着玉箫的状态,醉心于美妙的曲调中,浑然不觉这边的惊天巨变。
那一身淡青色衣衫,随着些许微风,轻轻飘扬。
算得上潇洒俊逸的脸庞,这一刻,竟是神秘中夹杂着几分称得上“千古风流”的夺人之姿。
怕吗?
数百拿着沈家银钱,为沈家卖命的甲士,确实怕。
平日里在宁安县耀武扬威惯了,遇到的人哪个不是臣服于沈家家大业大的威势,和沈长钧纵横江湖的响亮名声。
就算在整个江州,他们也是横着走,所见之人远远的避开。
偶尔遇到一两个不长眼睛自负的家伙,下场往往是极其悲惨的。
谁都没想到,在宁安县通安江上,会遇到这么一个神鬼莫测的高人,而且那么年轻。
甲士怕,有些实力,有资格成为沈家客卿那些人,好不到哪去。
客卿,说的好听点是替人办事的参谋,说难听点是吃着沈家饭的狗也不为过。
混饭吃,哪有同生共死的觉悟,沈家那点好处,岂能达到让他们肝脑涂地的程度,至多不过干点重活,脏活,也算对得起在沈家吃的这碗饭了。
没人动手,都在等着这位沈家家主如何收场。
沈长钧身居高位,掌控着数百年的沈家,哪里不清楚那些人的想法,树倒猢狲散,自古皆然。
怕死的多,落井下石者众,他也不指望在沈家混饭吃的那些人,能在关键时候和他两勒插刀。
至于那些甲士,沈长钧还没到将一群小虾米,当成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去差遣的丧心病狂的程度。
可沈长钧忽然间发现,箫声没有停止,正在他想着怎么挽回今日之败局和脸面的时候,席卷整个通安江的巨浪再次排山倒海而来。
比之刚才,更强大,也更疯狂,方圆几十米之内,皆是被巨浪席卷。
硬着头皮往上撞?沈长钧在甲士和客卿纷纷弃船逃命的时候,避无可避的他,终于还是奋起一战。
除了浪还是浪,一浪高过一浪。
任他自认实力雄厚,强悍无匹,依然在滔天巨浪中宛如一叶飘萍,瞬间不见踪影。
良久之后,箫声停止,江面慢慢恢复了平静。
一个又一个人从江中浮出水面,其中就有满腹屈辱的沈长钧,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单手猛拍水面,说不出的怒火攻心。
兵败如山倒,军心涣散,就算沈长钧还有一战之力,也没有信心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讨到便宜,那时候在这些人面前岂不是更丢人。
一咬牙,沈长钧望向小船上正看着他的李贤:“敢问阁下可是青阳城李贤?”
“既然沈家主认出了我,我也无须隐瞒。”其实他想说的是,一个将死之人,告诉你又何妨。
李贤原本以为,这位沈家主会说一些“你等着,走着瞧,老夫要你好看”之类的话,没成想这位沈家主倒是痛快,在李贤报了家门之后,不辞而别;不多久爬上岸,带着散兵游勇消失在通安江边的丛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