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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换玉

云锦国东西长南北窄,当然南北之窄是相对于东西而言,寻常人想要步行纵穿南北仍需要数月有余,一条大江与一条大河蜿蜒着大致平行由西向东而流,最终一起汇入那条如今是三国分界线的大渎。

刑州位于南北之中,较为靠东,紧挨着京畿中州与赋税第一大州疏州,属于想穷都不太能穷得起来的地方。

要从刑州去往中州与疏州之间的八卦洲,最快也是最稳的法子便是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只不过中间需要下船在陆地上赶路一日,因为大江并不是全程皆适宜航行,诸多险地或暗石浮现或河道九曲回肠,亦或是落差极大,早年被称为“战争天险”。

过刑州这一段大江被称为刑江,以大罗山为分有着上下刑江之分,将出刑州前约数十里以及入中州后数十里,群山并起,峡深岸险,不到三十里的江道有着连续十数个不小落差的跳峡,莫说是航行,此段江道罕有鱼虾能返江产卵。

一艘客船自西蜀盆州东去,沿途渡口接上客人,此船只到刑江下游,所有人都是全价,哪怕是从刑江中段才上船的人都一样,原因也很简单,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客仓是三层阁楼以渐小的格局叠在大船后方,客船总长十多丈,深三丈,宽二丈五尺,船上光稿师水手三十余人人,听闻可以载二千石粟。

船的前身竖起一杆巨幅帆桅,上边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董”字,船首还有正碇和副碹,用绞车控制,船尾有正舵和副舵,用于控制航向。船侧有十支橹供划行用,另有帆桅,得以假借风力航行。

陆粒和李李坐上船后有些郁闷,委实未曾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坐船。

两人是第一次坐船,却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眉船了,此船虽是从蜀州出发,但却是刑州刺史,也是当今唯一一位一字王,楚王秦毅为其妻子买下的专利,此段沿途不得有他人载人搭船。

相传是楚王秦毅便是在这船上遇到的妻子,后见船型与爱妻墨眉极其相似,便买下船只与此段江道的载客权限,更改船名为眉船。

客舱的后方部分称屋,高一丈多,四壁有窗户,装饰很考究,四周有栏杆,彩绘华丽夺目,并且悬挂了帘幕,富丽堂皇,一层厅内更像一个大一些的亭子,四边有廊柱,挂有四句七言诗。

萍开得见芳莲容,更喜得睐年岁终。

年年拼得为花愁,最愁朱颜不耐秋。

陆粒上船后更觉眉船高大如楼,首尾高昂,首尖尾方,搭在百余人仍旧稳如磐石,真不愧有“上平如衡,下侧如刃”的赞称。

李李比起陆粒可要兴奋的多,两人只买了最便宜的一层,更高的两层当然看风景更好,但一是两人在船上只有一天的航程,本来买全价的票就有些划不来,再有听管事的说上两层早就住满了人,连带着第一层中的八九成的人,都是为了去看一眼那“千里莺啼绿映红”的江南春光。

每人都有位置可坐,李李要到厅内,那里没有遮挡更适宜观景,陆粒坐在一边边赏着美景边想着廊柱的小诗,细想一下也颇有意思,李李则在厅内左右来回不停小炮,像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侧的风景,跑累了就坐下歇会儿,还有免费的茶水以及糕点,陆粒捻起一块未曾见过的白绿相间糕点,想着还不错,但再一想上船时所交的费用,就有些恨不得把衣服脱下来把船上的吃的统统打包带走。

厅内稳如平地,走进三人,当前一位身着白袍,手中捏着一柄骨扇,在这初春还有些幽寒的时节,自然是用来把玩的。刚刚及冠的年轻人身后是一男一女,但年龄悬殊,男子最少也是不惑之年,一身寒酸儒衫束手而立,有些像个教书先生,而那桃李女子则一副丫鬟状,腰背微躬,似是在随时听候前方自家公子的呼唤。

陆粒和李李对视一眼同时抬眉,这三人是和他俩同时上船的,李李没有坐回陆粒身边,那三人坐到靠近船头一侧,打量着船内装饰及沿河风景窃窃私语。

陆粒并不担心,一来李李并不是那种会主动惹是生非的人,顶多是路见不平会说上一两句,两人都是第一次出门,他能感觉到李李其实比他要紧张得多;再说这座眉船属于半官身,少有人会在船上闹事。

船厅内莫约有二十几人,各色样式的人皆有,脚靠书箱负籍而读的读书人,刀剑交错别挂腰间的江湖人,甚至还有横扁担在膝的农家人,还以及奴仆簇拥的千金小姐。李李回到陆粒身边,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多江湖人,兵器刀枪剑棍在手没人管,却没有一人身负甲胄。

陆粒张望一下,小声与她说道:“如今江湖水深不假,但其实谁都知道没有江湖可以,绝不可能没有朝廷,这甲胄是两边除了诸多约定成俗的规矩之外,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只归属军帐的,但其实许多大宗门派仍有自己的秘制宝甲,但多穿在衣内,那便是属于谁都管不着的了。”

李李点点头似懂非懂,却见那衣着华丽绚烂的富家女子正瞧着自己,两名随从附耳过去后没多久便走到两人面前,陆粒早瞧清楚这女子,也是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淡绿烟水百花裙,皮肤白皙得有些不寻常,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粉饰手段出众,不大的脑袋上插了五六支宝钗却又不显得突兀,想来是非富即贵,能不招惹是最好。

右侧一位瘦弱男子平声向李李问道:“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喜欢你身上这件裙袍,不知能否割爱,你只管出价。”

陆粒心头一惊,李李却歪头看向那富家女子,女子转头侧望不与她直视,反倒是那与两人一同上船的公子哥与丫鬟望向李李。李李嫣然一笑,那梳有仿古垂云鬓却一直以丫鬟姿态自居的女子望向自己的眼神,分明与那富家女子一样嘛!

李李正色道:“不行!衣服卖给她了我穿什么呀?”

瘦弱男子回道:“我家小姐随身带有几件,都是新的,可以送给姑娘一身,若是不喜欢,等下了船姑娘再随意挑选,小的会买账。”

李李还是摇摇头,瘦弱男子回望一眼,沉声再次问道:“不如再考虑考虑?”

李李瞟了那女子一眼,发现她始终不肯看自己,便眯眼笑道:“这位漂亮婶婶已经长这么好看了,穿什么都会很好看的,何必强求一件我穿过的衣裳呢。”

满厅皆是忍俊不禁,唯有那梳有垂云鬓的丫鬟笑出了声,那富家女子更是满脸怒容,李李与她差了绝对不到十岁,又无血缘之亲,只听到婶婶两字,女子的眼睛已经瞪大如铜铃,只是最后像是将怒气转移到了那丫鬟身上,又不好发作,冷哼一声就此离开。

那公子哥用手中折扇轻拍了下丫鬟肩头,却是笑着教训道:“别人家的姑娘都是笑不露齿,你再这样我可不敢带你出门了啊!”

那丫鬟瘪瘪嘴,施礼道:“抱香知错了。”

白袍男子走到陆粒和李李面前,抱拳道:“在下姓秦,得见这位姑娘气质脱俗,风来荷香且芙蓉不及,配得这件云纹裙袍,当真是羞煞春景。”

白袍男子指了指自己丫鬟,吞吐道:“只是...我那小妹子眼见了便挪不开...”

陆粒早已起身,同样抱拳斩钉截铁道:“裙袍恕不能买卖或租借!”

秦姓男子连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君子不夺他人所好,我这小妹子也只是喜欢这款样式,我有随身画师一名,只肖让他画一幅画,等回去后我找人给她做一身就是,少侠和姑娘若是担心,我让他不画姑娘人像,只绘裙袍。”

陆粒望向李李,李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好奇问道:“你们还随身带有丹青颜料?”

名为抱香的女子开心笑道:“先画下样式,颜色无妨,有所出入实则更好”。随后转身对着船舱吩咐一声,不时便有人托出笔墨纸砚来。

那位身着寒酸儒衫的中年男子提笔后说道:“姑娘随意,就当我不存在即可!”

李李果真随心所欲,依旧一个人在在船身左右观景,只是动作稍稍慢下来一些,白袍男子笑着在陆粒另一侧坐下来。

“还未请教?”陆粒问道。

“秦重归,我一出生呐府上算命先生就说我注定是个不着家的人,所以我娘给我取这么个名字,希望我想着点家,更多是想着点她,可这个‘归’字算是害惨我了,从小到大每次跟别人吵架别人总叫我乌龟,所以每次别人还没开口,我就已经跟真的缩头乌龟一样溜之大吉了!”秦重归一脸幽怨。

“陆粒。”陆粒有些诧异,这个人看着斯斯文文,话倒是不少。

秦重归扫了李李一眼,又看向陆粒,眼神有些邪魅,“看来两位不是为了江南新开的三楼去的吧?”

陆粒觉得他眼神有些古怪却无恶意,便问道:“什么江南三楼?”

秦重归惊呼一声“啊?”,引得举目注视,随即勾肩一把拉过陆粒同时放低声调,“江南九楼的大名听没听过?”

陆粒点点头,江南九楼是整个云锦国都有“赫赫威名”的降龙伏虎之地,任你沙场名将还是江湖宗师,向来都是挺直腰杆进去,弯腰扶墙出来。

九楼皆在江南之地,听闻其中的姑娘个个是既妖且静,翩翩舞姿如落叶柔条,顾盼光彩叫人流连忘返,芬芳啸气萦绕若香兰,但若仅是如此,难免俗气且不长久,故而红袖添香素手研墨、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才是身处其中的立身之本,二八楼姑娘曲子唱得好而被贵人相中万金买下独享权、知音楼棋艺冠绝一州而被请入宫中的女先生冼凉天下皆知、弃我楼一寻常姑娘画作得国师一章而值千金,凡此种种比比皆是,更有旖旎楼放出话来,去过旖旎楼的书生才子,哪怕金科不登三鼎甲,最少都能参加殿试。

如此一举力压云锦国各地青楼,其中还有两座还是官身,不说所有人都知晓这江南九楼,但若说是所有男人知晓绝不过分。

秦重归笑道:“看你二人一同出行就知道你准不晓得了,那新开的江南三楼正是齐名九楼之列,以后怕是得叫江南十二楼咯!”

陆粒会心一笑,只是很快就沉默下去。

秦重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当即起身另起话头,他左手持扇扶腰右手轻摆,一派名士风流,实是翩翩公子,“陆少侠如何看待这廊柱四句诗?”

陆粒正有疑惑,便回道:“这前两句分明写得既见佳人又得美人青睐,怎的会后两句就开始幽怨为容愁呢?”

李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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