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青衣内侍悄悄进来点了烛火又悄悄退下,足履踏在厚绒毡毯上不留一丝声响。
佟裳替他揉腿揉得累了,不知何时已经趴在那儿睡着了。
易恒抬眸看见,嘴角不觉弯起一抹弧度,倾身过去轻轻给她盖上衾裘,指尖触着她柔软面颊,蓦地一温,她睡沉了,竟攀上他的手臂,原要抽回的手就那么停在那里,轻托住她的头。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廊上传来轻微声响。
白奉天进来道:“大人……”
“嘘……”易恒嘘了一声,白奉天立即察觉了,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易恒方才从里间出来,肩上随意披了件袍子,白奉天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大人身子还虚,该好好休息才是。”
易恒活动着僵麻的手臂,“有何事?”
白奉天迟疑着道:“长公主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外头吵着要见您,说您要是不见,她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不走了,皇上今天晚上就在后宫,奴才怕闹大了惊扰了皇上。”
易恒听见是她,当下头疼得紧,“不管找个什么理由把她哄走就是了,这点事还值当来回?”
“公主最近脾气大的很,为此还发落了几个当值的。”白奉天道:“大人不如传句话,奴才们出去也好有个交代。”
易恒想了想道:“你如实说就是。”
“那样只怕……奴才明白了。”
易恒已经决定了,那么再多说也无益,怕只怕这话说了会更不太平。
白奉天心里想着易恒的话,暗自斟酌着要怎么讲,回到门口时看到十来个小太监跪在那里,太和长公主仍旧不依不饶。
“公主……”他上前打了个千。
长公主横了他一眼道:“你们大人怎么说,他还是不见我?”
白奉天陪着笑脸道:“大人倒没说,只是这会不方便。”
“不方便?”
“佟姑娘在里面。”
太和长公主的脸色一下子黯了下来,纤白手指在袖下紧握,杏眸里满含怒气,“他居然为她拂了我?”
“大人病了几日,佟姑娘也是担心,亲自侍疾。”
太和长公主冷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这么晚了,这是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