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双是季江南当初从方修凛随从手里救下来的一个小姑娘,薛老头的孙女儿,人很瘦小,却生了双黑亮的大眼睛,乖巧听话很是讨喜,年纪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离开奎山城时,她还送了两条赤尾鱼给季江南,有模有样的道谢。
“你别小看这个小丫头,你离开奎山城后,我本来只是让人多照顾薛老头一家,后来意外发现薛双是个习武的上好苗子,她很聪明,天生对武道有绝佳的感知力,看一遍就能得其两分神形,只是因出身微末,没有机会得以施展。”说起薛双,方唯玉赞叹不已。
“如此天赋被埋没着实可惜,所以我将她引荐给了长老会的首席长老汪径踪,汪长老独身一人,膝下又无儿女,薛双聪明伶俐,又天赋过人,汪长老一见之下很喜欢,将她收做弟子,亲自教她武道,我索性将她编入城卫,顺带将薛老头老夫妻两个一并接了过来。”
季江南有些讶然,而后又为薛双感到欣喜,他对薛双感官不错,小姑娘年纪尚小磕破头破了相,以后日子怕会很难,但拜入汪径踪门下就不一样了,身份地位不可往日而语,也不必担心日后嫁了人受委屈,谁又敢给她委屈受?
“多谢。”季江南微微一笑道。
方唯玉是个商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他这般照拂薛双,除了是惜才之外,一开始也是想送季江南一个顺水人情,毕竟季江南会和方家扯上关系,主要原因就是为薛双出头。
商人擅长广布人脉,季江南是季家三公子,七剑门凌剑阁首徒,这些挂在身上的名头,值得方唯玉主动结交。
不得不说,方唯玉的确是个优秀的商人,武功不高,但行商手腕看人观事的本事一流。
方唯玉呵呵一笑摆手表示小意思,继续说道:“奎山城生变,汪长老重伤被困,薛双因为体格娇小躲藏在夹壁里没被抓,一直东躲西藏,她虽随汪长老学了一段时间的武,但时间太短,刚刚踏入先天,当日宋三思自断经脉为我争取了半刻钟的时间,奎山城内外两道门,那时内外两门已关,我被困在两门之间,是薛双偷摸着找到我,带我从湖底暗道离开,奎山城内一切变故,汪长老重伤,长老被囚,方修凛为城主,以及那群人的详细信息,都是薛双后来告知我的,也就是说,我压根还没来得及进入奎山城,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来历,就这么狼狈的逃了出来,犹如丧家之犬。”
方唯玉对语调一直没变,目光却冰寒了几分,他自诩手段不弱,结果在强横的实力碾压面前,他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甚至来对方领头的面都没见过。
季江南沉吟半晌,将从石磊处得来的消息告诉了方唯玉。
“你说陈冽元宵期间一直在奎山城?”方唯玉一惊,脸色阴沉了几分。
陈冽在他眼皮子地下待了快小半个月,他居然毫无察觉,不止他,整个奎山城高层都毫无察觉,对方一直在黑暗处静静的看着一切,而所有人都不知道。
“陈冽如今在逃,所有人都觉得他受命于襄王夏侯成,但我觉得不是。”季江南面色微凝,缓缓摇头。
“说说看。”方唯玉坐直身子看过来,觉得事情似乎不简单。
“你在围剿平湖之后就走了,得知的消息都是朝廷放出来的,但那时我还在东陵,我能肯定陈冽不是夏侯成的属下,陈冽此人心机极深,听涛坞是他一手炸沉的,天诛也是他放出来的,襄王一党被查处时,找不到丝毫与陈冽相关的东西,陈冽就如同突然消失了一样,夏侯成多疑而暴戾,他手底下的官员都有把柄握在他手里,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皆有夏侯成一念之间控生死,没理由陈冽是例外。”季江南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细细说来,陈冽这个人身上疑团很重,而季怀远为夏侯成做事这么多年,对陈冽与夏侯成的关系却一无所知,也不知是夏侯成对季怀远疑心太重,还是夏侯成自己本人也对陈冽有所防备?
“照你这么说,陈冽背后还有人?”方唯玉问道。
季江南缓缓摇头:“不知,但能在韩天阔和古云陶眼皮子底下抹掉自己的所有痕迹,绝对不是会受控于夏侯成之人,夏侯成控制不住他,如今夏侯成被押回盛京,他的私兵暗卫也消失不见,也没人去救他,或许夏侯成还在等着有人劫囚车,半个月前启程,如今怕早就到盛京了,但这一路上,还没听说有人劫囚车。”
“你的意思是,夏侯成如今是一枚弃子,而弃了他的人,是陈冽,还顺便带走了他培养多年的势力?”方唯玉咋舌不已,“啧啧,这才是做生意,夏侯成筹谋十年,赔上人力物力,朝堂势力被打包送给了宸王,私兵势力被陈冽带走,瓜分得一干二净,十年辛劳,徒作嫁衣。”
当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原执棋者就变成了对方手中可有可无的弃子。
还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