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爷忽然仰头哈哈大笑,熄灭的水晶灯忽的闪了几闪,发出呲呲的声音,整个房间骤然又亮了起来,刺得众人眼前一晃。
电,来了。
随即从大门口突兀地闯进一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他的脸上还有几处污渍。他先是拍了拍自己蓬满灰尘的衣服,再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差不多干净以后才面带严肃表情不敢怠慢地“闯”了进来,迅速摘掉了头顶的蓝帽子,夹在胳肢窝下,点了点头道:“三爷,刚才是电路出了故障,现在已经修好了。”
何三爷抬起手挡住那刺眼的灯光,瞟了一眼那看起来脏兮兮的工人,嫌恶地摆了摆手。
“谁让他进来的,没看见我在说正事吗!”
“打扰到三爷了,我真是该死,现在就滚出去!”工人带着略显颤抖的声音说道。
那工人是个四五十左右的大叔,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耷拉着脸挪了出去。留下个个面面相觑的保镖。
“是谁让那死老头进来的?”
“太黑了谁也没瞧见啊。”
牧惜尘的眼睛有些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涩起来了,他使劲揉了揉不适的眼睛,在心中默默叹气:哎,亏得是曲江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连人心都不懂得。
他自顾自摇起了头,转眼一看闯入他视线里的人正是两眼泪汪的姜雪娟。
牧惜尘冷冰冰地盯了何三爷一眼,“你把她怎么了?”
何三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闪闪的波光从黑黑的瞳孔中反射出来,狡猾得像只狐狸。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略微干涩的下唇,手中拖着一杯红酒,鲜艳欲滴的酒水醇厚香甜,像是新鲜流动的血液,无处不肆意着一股浓浓的危机味。
紧接着“撕拉”一声,伴随着一声痛呼。
“啊!”
牧惜尘闻声望去,才发现姜雪娟被人从黑暗里推了出来。原来她早就在这,自己怎么没发现?
姜雪娟睁着两双水灵的眼睛,脸颊还略带通红,明显是被胶带缠住了嘴巴,粗暴撕掉时留下的犯罪痕迹。
他难受地拧起了一张好看的脸,“说吧,你想怎样?”
何三爷拿起餐巾擦掉嘴角渗出的酒色,心想着区区一小屁孩,到底有什么能耐能保着性命逃出来,这次他一定要亲自下墓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他指了指姜雪娟,“我要你带上你的同伴,一起下墓。”
“哐!”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玻璃窗被倾盆大雨一下子扑开,狂风乱作拍得窗户格外地响。
牧惜尘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拧起了眉。
“地下的世界远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刻木的伤还未好,如何下墓?牧惜尘的心跟着轰鸣的雷声有节奏地跳着,他猛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那么依赖刻木的能力?
见牧惜尘犹豫的模样,何三爷大手在桌上一放,甩出了一堆照片。
他的语气里带有极大的自信,“这是唯一幸存者带出的东西,可惜出来后没多久就死了。”
牧惜尘狐疑地接过,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何三爷有这么大的底气?
在那一瞬间,尘子的表情先是震惊到僵硬再到坚定。
可以从照片里看见,在这墓底下的某一处保存着完好的壁画,这些壁画无非是记载着一些当朝秦始皇嬴政在位时发生的一些大事。
而这些壁画,似乎都记录着一件事情——秦始皇入殡。
数千人陪葬,群妃宫女泣不成声,她们却都整齐地排列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外,石门大敞,为首的一名男子长须披发,将手上捧着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那是一个长方体的匣子,不知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那盒子对着微微敞开的大门,仿佛是一种被召唤的荣幸。
慢慢往里望去,是一间极大的地宫,地宫空旷,有着莹白色的地板,长明灯照亮了地宫的每一处角落。这是让尘子眼前一亮的地方,那长明灯他是真真切切见过的,绝不会错。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副棺椁里里外外都被打开,有一位身着龙袍的人,他腾空而起飞向高处,数千人被活埋陪葬。
所有画面都被定格在那一刻,仿佛证实了秦始皇练就不死金丹的传说。
牧惜尘笑了,不是狞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那里面果然有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伸出手笔出三根手指。
“三天。”
何三爷的手紧绷着,几乎快捏碎了杯子。他激动得仰起头大笑起来,“变天了,变天了!”
牧惜尘盯着何三爷过分激动地举动,目光迅速游移硬生生就撞上了姜雪娟那道不安的眼神,像是迷路在大千世界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社会的磨练。他连忙夺步而去,步履生风。手一挥紧紧将姜雪娟拉到了自己身后,姜雪娟疼得直咧嘴,她差点没惊呼出声来。没想到牧惜尘看起来十分沉稳,其实心里仍也有千万个不放心。
“我们走。”
这三个字沉稳有力,仅仅三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字,对于她来说却是勇气,是希望,是无限的可能,是她愿意执着下去的信念。
牧惜尘拉着她消失在这个被利益熏染得肮脏的地方。
是的,因为长生不老,因为不死金丹,因为初衷……原本逐渐放弃的念头又重新萌生,他抬头任凭雨点扑打在自己的发丝、额头、脸颊,果然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牧惜尘还是牧惜尘,是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阻遏而止步不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