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看李根把自己刚刚穿过的旗袍翻来覆去看,脸红起来,心里又羞又怕——羞的是这件旗袍自己刚才可是贴身穿着;怕的是没想到李根心思太缜密,不给自己留任何的空子,以后可能再没机会逃。她心里惶恐慌张,赶紧把袖子里的小剪刀往袖筒深处藏。
小伙计和老师傅看着李根的动作,都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小伙计不敢说话,老师傅一下提了心,连忙问:“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对?”
李根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不对,收了旗袍,随便团成一团,笑着说:“没什么……掌柜的,有没有什么不用的布头,我把它包一下。”
老师傅刚才还以为李根要找茬呢,听了这话一下放了心,连忙找出一块布头,帮李根包了旗袍,又主动找绳子绑了鞋盒。经历过百元换钞和旗袍检查,老师傅有些提心吊胆了,他深怕李根找麻烦,已经不敢再有把生意做成回头客的想法了,只想尽快把这两个男女送出门。
包好了旗袍、提起了鞋盒,李根又提了先前的公文包和装资料的包袱,拿着一大堆东西和老师傅打了声招呼,带着张小姐一起出了店门。
老师傅和小伙计都送了出来,当着他们的面,李根招呼了两辆黄包车,根据脑中的信息,随便报了一个西边的地名——“喜丰路长顺饭店”,两人坐着黄包车离开了这条街。
张小姐在前,李根在后,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跑得飞快,迅速汇入街上的车流,再也不那么显眼了。夕阳西下,天已是黄昏,李根最后在渡部那里看到的时间是五点半,出来之后在“陈记旗袍”那里耽搁一阵,李根估计现在应该是六点过了,现在还在夏末,白天的时间还长,距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
黄包车跑了有近二十分钟,到达了喜丰路长顺饭店,这里是一座四五层高的楼房,看着就是有钱人才能来的地方,距离渡部的日料店和“陈记旗袍”店已经比较远了。李根下了车,用兑开的零钱付了车钱,平平常常没有任何能引人注意的地方,两个车夫道了谢,喘着粗气拉着黄包车离开了
付车资的时候,李根带着鞋盒、旗袍包袱、资料包袱、公文包,零零碎碎一堆,有些腾不出手,但他把这些东西就放到自己脚边的马路牙子上,碰都没让张小姐碰一下。
张小姐从黄包车下来就低着头站在马路边,等李根付车钱,看似顺从,眼睛却滴溜溜往四处乱看,看到右边侧后长顺饭店的大门门童,里面进出的都是有地位的人,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冲进饭店找人求助的冲动。
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展开,还没来得及实施,身边的李根已经转过头对张小姐说:“走吧。”
张小姐心里想着念头,脚下便习惯地往右边长顺饭店大门走,李根一把拉住她,说:“走这边。”
张小姐吓了一跳,一下顿住。李根松了张小姐的胳膊,弯腰去捡脚边的包袱行李。张小姐心里扑通扑通的,又开始活泛,然而胆气还没有鼓起来,李根已经抬起了头,左右手提着行李包袱,催促张小姐快走。
张小姐只得跟着李根往相反的方向走,离开长顺饭店,反而回头往黄包车来时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进了马路边一条窄窄的里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