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哩,小点声莫要让别人听去,更不要说给旁人听。”
“知道了,藏锅灶边上好,刘婶就是把钱埋锅灶边上,天天做饭的时候就能看一眼有没有被人动过。像李嫂那样埋茅房旁边虽然也隐秘,可是铜钱都带着一股臭味儿。”
“呵呵……还有藏茅房边上的,咦,你怎么知道他们家的钱藏哪里?”
“以前我把家里的东西卖给她们,带我取钱的时候瞧见的。我还知道张婆婆家的钱放鸡窝里,刘大娘钱吊在房梁上……”
“莫要说了,她们信任你可不信任我,丢了钱八成要找我的。”
“哥哥放心,她们都是好人,从前可帮衬我们很多……嗯,刚才我把哥哥买的点心,给她们送了一些,哥哥不会怪我吧。”
徐羡回过头来看着神情惴惴的小蚕,认真的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岂是几块点心就能偿还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一时。点心是给你买的,如何处置是你的权利,没有谁能够干涉你,包括我在内。”
“权利?什么是权利?”
这叫徐羡如何的回答,名词解释向来就是把一个简单明了的词语,转换成一串冗长晦涩的词句,尤其对方还是从没享受过什么权利的小蚕,只怕越说越糊涂。
“嗯……就是只要不做坏事,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徐羡吭哧了半点总算想出了一句小蚕能听懂的话,“你跟她们说了我抵押宅子借钱的事情了?”
“刘婶问我点心哪里来的,我就实话实说了。”
“怕是刘婶没少戳我脊梁骨吧。”
小蚕连连摆手,“没有的事,刘婶儿只说人家来收宅子的时候让我去她家里住,莫要管你睡大街。”
徐羡为了不让自己睡大街,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几乎走遍了开封城中的他能去的所有角落,酒楼茶肆、花街柳巷、银楼布庄,连城外也是去了一趟,所为的不过是找个能赚钱的好买卖。
一圈走下来,终于明白在这乱世中谋生有多么的不易,心里开始佩服那个白手起家的便宜老爹。在开封城里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商人,要面对来自朝廷、差役、地痞的多重盘剥,甚至连乞丐流民都能给你添堵,难怪便宜老爹宁愿做个辛苦的行脚商人,也不开铺面。
商人这个职业更没徐羡想象中的简单,街市上那些倒来卖去的只叫商贩。一个人立志经商,若无长辈好友引领便只能从伙计做起,等到升做掌柜或者独立经营,这中间需要一二十年的经营历练,最关键的是累积信誉。
商贾重利轻义,但是很看中信誉,有的人负债累累只要他的信誉还在,就会有人愿意赊欠给他,若是没有了信誉,即便是腰缠万贯也不带着你玩。这笔无形的财富徐家原本也有的,可惜徐老爹没来得及传给徐羡。
徐羡躺在草席上辗转难眠,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即便他靠着后世的东西投机取巧红火一时,也少不得被人盯上,只会给自己招来灾祸,忽然觉得跟外面残酷的世界相比,这柳河营美好得像是天堂。
“没错了,这里就是天堂!”他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握着拳头阴恻恻的笑道:“各位大婶儿、大嫂们看好了你们的钱袋子,我要来抢了!嘿嘿……”
黑暗中睡在另一张草席上的小蚕,突然的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