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鸣脑海中才冒出网络中才有的捡漏金丹大修的想法,就看到一道刺目金光迅速从东方掠来,将那道身影接下,而后发出了一声惊人的怒喝。
这怒喝声明明听起来不大,而且隔着很远,像是沉闷的雷声被闷在水里发出,却也令陈登鸣顷刻间感到脑晕目眩。
如被音波或是什么神识类的精神力量伤到,眼前都一片模糊。
…
好半晌过去。
陈登鸣恢复如常,再一看那边天空,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一切恍如错觉。
若非周遭空气中的灵气不那么活跃,尤有种压抑恐怖的气息,还真以为无事发生。
“金丹打架?这么恐怖的事情都发生了,我这是来到了什么鬼地方?”
陈登鸣低骂,又强行令自己镇定,看着已从身上跌落下来,蛰伏在地上的几只蛊,勉强笑了笑。
只觉得这一刻肌肉和神经突然变得松弛了,似乎要抛弃他,让他像个包囊似地倒下去。
下一刻,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很快,屁股又像是个橄榄,坐不下去,猛地又站了起来,摇晃拿起行李,要匆匆离去。
但才走了一半,他又绕道,不愿走方才那些金丹交手过的地方。
途中,陈登鸣发现不少修士与他一样,紧张兮兮,四处无头乱窜,或是躲在角落里,不敢冒头。
看着看着,他逐渐冷静下来,心境进入了至虚极,守静笃的状态,眼神变得黝黑纯粹,彻底排除了所有忧虑恐惧,在路上慢慢走着。
这会儿,他的大脑思维总算不那么乱了。
很快清晰活络了,不紧张了。
思来想去,人都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
他之所以紧张,也是突然瞬间毫无准备的见识到了金丹修士交手的这种恐怖力量。
单单是隔着老远散发来的威势,就令人心悸可怕,留下心理阴影。
这种层次的力量,宛如天地发威了一般,可以说已完全超出了练气期所能理解的范畴。
练气修士看到金丹修士电光火石般的交手,岂非就像两只兔子看到两头狮子在厮杀搏斗,那种蛮横力量的冲击,简直令兔子恐惧崩溃。
在见到金丹修士之前,陈登鸣曾自傲的以为自己心性强大,心志坚定。
纵然见到金丹前辈,也能不卑不亢,不至于太紧张。
但如今真正见识到这等强者交手,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是有多么逞强。
什么练气斩金丹的狗屁传说故事,都是幼稚。
这类强者交手,就像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已打空了一片天地的灵气,甚至都没有任何大吼大叫的嚷嚷交流。
或许有所交流,也是神识之间快逾电火的对碰,而不是靠嘴巴输出,普通练气也根本无法听到。
由此,陈登鸣也不由想到了那位煞星。
传说那位煞星在金丹后期就能斩杀元婴老怪,这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金丹修士都这么可怕了,元婴岂非更恐怖?
这中间的一个大境界,那煞星可跨过?
陈登鸣边走边想着,不知觉间,天竟都已经黑了,他居然都还没察觉。
而前方,也已看到了一片坊市的灯火光芒,像是聚集了不少乱糟糟的修士。
周围山野间,也有一些修士徒步走来,难得都没有驾驭法器飞行,甚至连走路都好像小心翼翼慢吞吞的,谨小慎微。
突然,几道灵光从陈登鸣头顶飞过,其中一道遁光中,传出一个男修讥诮的声音。
“怎么了?金丹大修交手而已,这种事虽少见,却也不是不常见吧?都吓得成鹌鹑了?看来你们都不适合在这边发展啊,去边陲吧,哈哈哈——”
那男修笑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嚣张。
但周遭走路的修士却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那男修与同伴的遁光消失后,一直紧张压抑的氛围仿佛也被男修的话语打破了。
有散修也恢复了勇气,架起遁光,像是要证明什么,明明距离前方的坊市很近,却也还是飞了过去。
有人低声嗤笑,“刚刚路过的那是黄凤门的修士,宗门弟子,听说老爹还是黄凤门的执事,筑基修士。
我要是有这样的背景,我也不慌,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金丹大修交手就交手,对我影响不大.”
“就是.”
周围一些修士低声附和。
陈登鸣如梦初醒,恍然才觉,金丹修士交手,这可并非什么偶然事件,而是必然事件。
曾经以为,金丹修士距离他很远,那是因为他身处资源贫瘠之地的边陲。
那里几乎都没有金丹修士常住,又岂会有金丹修士在那里交手,即便有,也只是极小概率事件。
可如今,他身处东域外围,快要靠近东域腹地了。
金丹修士之间交手的概率,自然就大了。
这边的一些修士,甚至都有些习惯了,反倒是刚来这边的人,不会习惯。
现实不是,不可能自己什么实力,所碰到的敌人就是相差不多的一个实力。
现实情况是,无论自己什么实力,只要环境好到一定程度,随时可能冒出几个大佬路过,也许几脚就将自己踩死了,甚至那都不能说是敌人,对方也可能都没关注过脚下的东西。
陈登鸣看着那边坊市中乌泱泱聚在一起议论的修士,一张张带着忧虑而戒惧的面孔,令他感到才因练气十重而建立起来的膨胀,瞬间如气球被扎破了,整个人瘪了下去。
如今来到这仙门势力错综复杂的地带,难道还要当自己是在边陲,练气十重很厉害?
可千万不能有这种心态了。
“我怎么感觉还是小地方好?虽然资源少是少,弱者菜鸡互撕,环境也差,混乱不安逸,但至少那里没有金丹修士待啊,不会有金丹交手,只要筑基修士不出手,我很安全”
陈登鸣甚至都有种调头回去的想法。
但这想法,只是在心底一闪而过,他平静心绪,既不妄自菲薄,也不惶恐难安,先进坊市歇息的同时,了解一下情况。
金丹修士不可能突然平白无故的交手。
这种修士一旦开打,也许是象征着两个宗门的交锋。
这问题可就大了,也许会影响数千里的范围,很多修士忧虑也是很正常的。
陈登鸣只盼着,千万不要影响他赶到长春派,加入仙门。
结果,在坊市内一番转悠打听,听到的都是一些价值不大的讯息。
坊市内竟是没有修士知道,交手的金丹修士究竟是谁。
这种高阶修士战斗太快,而且全程无交流。
或者交流全在神识之间,弱者都没资格听到。
甚至很多人都没看清具体有几个修士。
陈登鸣倒是聚集灵气在双目看清了,可他也没看清具体的相貌。
因此,整个坊市不少修士争得脸红脖子粗,渲染出一种紧张欲裂的气氛,却压根毫无实质性的内容。
陈登鸣见状,也断了继续留在坊市的念头。
趁着还没彻底乱,物价没有大涨,立即购买了一批灵米灵泉。
而后离开坊市,趁着夜色赶路。
无论发生什么,是否会有仙门要开战,都得抓紧时间,在还没彻底打起来之前,远离危险地带,而不是停留原地,作无谓的议论猜测。
此后两日,陈登鸣驾驭刀光,一路疾驰飞行。
灵气损耗了,就不惜以灵石恢复,竭尽全力赶路。
途中,与他一般默不吭声埋头赶路的修士,竟是有不少。
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而来。
但前往的看方向,居然都与他一致。
好似都是去长寿宗的势力地界,似得到了什么消息,在逃难规避着什么,使得一路上氛围紧张压抑。
陈登鸣抱着试探的想法,询问过其中几名路过的修士。
有人冷漠而警惕,一言不发离去。
有人则只吐出冷冰冰的一行讯息,“冥月门和望月派打起来了。”
“冥月门和望月派?”
陈登鸣皱眉思索,才想起来。
这两个门派,不就是昔日依附映月宗的门派?
这不是自己人么,现在竟然打起来了?
映月宗是不管还是管不了?
虽是疑惑,他却更不敢多留。
因为从后方赶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些像是凡间难民闹饥荒逃难般的架势,人潮汹涌。
这也使得一种惶恐的氛围疯狂蔓延而来。
陈登鸣赶在人潮前面,手握灵石疾驰,终于在一日之后,看到代表长寿宗地界的两座山峰——龟蛇峰。
那山峰四周,有灵光环绕,似有好几队修士巡游。
山峰后方,还有好几艘宛如巨大的灵舟悬浮。
灵舟上,锦旗飘飘,远远看去,旗帜上刺绣有龙龟的图案,赫然正是长寿宗的门派标志。
“长寿宗就是好啊,有格局,还派了这么多修士和灵舟来到边界震慑,形成庇护,这对逃难的散修们而言,倒是好啊”
陈登鸣心中蓦地一松。
背靠大树好乘凉。
只要进了长寿宗的地界,任凭你冥月门和望月派两个小老弟打出狗脑子,也与他身处长寿宗的修士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