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后期修士?”
下方家族之中,一位筑基中期的老者身躯一震,面露遗憾和尊敬,却也不感到意外,毕竟对方可是驾着长春派的灵舟。
一路上,陈登鸣遇到好几家修仙家族相邀作客,这真是贴上长春派的驰名商标后,路上一条野狗看到,都要立即摇尾巴咧嘴善意打招呼。
最后未免麻烦,他还是将灵舟升空,加速离去。
他也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有人满面堆笑看似和善的一番邀请,他就得给面子立即也客气恭敬不如从命。
真要那样,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须知长春派的招牌加上他这一筑基后期修士,去往任何这东域的修仙家族中,都称得上是令其蓬荜生辉,稍稍借势就可令其他敌方家族不敢轻举妄动,为其家族带去诸多利益,但自己却也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
故而,如今身具大派弟子身份,行事更需谨慎,莫要平白被‘友善的陌生人’利用诓骗。
此后不过千里路途,以灵舟之速,一刻钟也就飞临而至。
跨越千里后,雨势也小了。
嘉木关宛如一个匍匐在平原上的巨兽,连绵巨大高耸的城墙如山岳显现眼前,被笼罩在一片迷蒙雨雾中,雄浑大气。
城内诸多修仙家族以及门派的产业林立,空中雨雾间灵光闪闪,真有种雨天漠漠烟波阔,灵光飞来点雪衣之感。
战争结束后,嘉木关诸多廉价法器大甩卖,赶来此地淘金的修士多如过江之鲫。
在巨大关口外的平原四方,延绵群山中,才是真正的仙门所在。
一些具备灵脉的犄角旮旯或小山头中,才是一个个依附门派求存的修仙家族。
陈登鸣考虑到如今长春派筑基修士陈明的身份,不宜以这身份直接去骆家,以免暴露现在的身份不说,也显得颇为唐突,毕竟对方也不识,不可能让他带人走。
还是先恢复往日身份,先去登门拜访,而后低调带走许微。
如途中真有那引起心神不宁的不顺发生,那他也就唯有暴露如今的身份,强行离去了。
到现在,陈登鸣已想清楚,唯一能令他心神不宁感到不顺的,或许也就唯有妙音宗了。
此宗既然在找他,连骆冰都因此而被罚入忏悔洞,想必还是绕不开煞星以及人仙道统之事。
但他虽然知道,却也不惧,如今不说他自己也不算软柿子,便是背后靠着的长春派、长寿宗,就要比妙音宗强势得多。
妙音宗昔日的元婴老祖已死了百年,难道还真敢强行为难他这个长春派筑基修士不成。
纵是真有那个豹子胆,他也还持有丘峰给的令牌解围。
一想到这里,陈登鸣不禁又有些狐疑。
怎么总感觉,派主丘峰像是知道他出门要做什么似的,才送出这两块令牌。
没有那么先知的吧?
除非对方已经知道他是来自南寻,知道他的来历等种种,自然也就清楚妙音宗在找他。
想到这一茬,陈登鸣皱起的眉头又逐渐舒展开,眼神惊疑不定。
这个可能性很大。
曾经,他只交代好自己在聚集地的事情,但以长春派的能量,他以前关于南寻身份的痕迹那怕都隐藏得很好,也是有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若是再联系登仙五宗,他就等于是被迫明牌了还不自知。
曾经之所以想不到这一茬,也是他自认为找不到南寻那么远的小旮旯。
但现在想来.当时梁云生没有继续追问,也许就是点到即止了.
“不管是不是,若是的话,那最好,证明门派不会追究我的过去,不会因煞星牵连我,还主动为我撑腰,这是再好不过,我更安全,加入长寿宗,也不必顾虑骨龄之事。
若不是,也没什么.”
陈登鸣在灵舟上换下门派法袍,又收起灵舟,随后来到嘉木关附近,向此地的巡逻修士打听骆家如今的所在之处。
即便脱下长春派的马甲外皮,他也是筑基修士,巡逻修士自是客气恭谨给出准确回应。
陈登鸣遂道谢后飞身离去,直奔骆家。
若是骆家并未发生什么麻烦事,许微也安全,以筑基的实力,也足够带走许微了。
此时,长春派内。
梁云生正通过传音玉符与派主丘峰交流着。
“派主,既然妙音宗一直在寻找陈师弟,为何你还要放任师弟前往妙音宗的势力范围?”
“云生,是人就有羁绊,我们修仙者,有人斩断羁绊而得道,有人将羁绊视作动力而求道。
无论哪种,这都是道,各人自己的路,我为何要阻止他走自己的路?
况且,现在也是时候让妙音宗那姓韩的知道,他要找的人,已是我长春派的人,他又能如何?”
梁云生神色微变,“派主,那韩掌门,可是金丹后期的实力,妙音宗元婴虽已死,但此宗毕竟在千年前出过化神道君,搞不好还是有底蕴的.”
“什么底蕴?底蕴能有我长寿宗更强?那妙音道君早已死了,否则百年前也不放任其门派元婴被杀,妙音宗已没落,才如此执着求他人的道统,这是误入歧途了
我长寿宗就不一样,随缘,陈登鸣无论是否真的接触过人仙道统,我们都任他发展,不去问,给他压力,不去求,免他猜疑。
只需要给他庇护和发展时间,以时间换他未来成长的空间,他未来自会知晓回馈宗门.”
“这倒是真的。”
梁云生含笑颔首。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这两年他暗暗观察,早已看出陈登鸣有情有义,知恩报恩,哪怕有时候怕死苟了些,但这也是正常。
长寿宗最多的就是苟辈。
问题是你是苟到底,彻底混吃混喝不管门派死活的白眼狼,还是有原则懂报恩。
像陈登鸣这种才德兼备之人,宗门不大力培养,那还培养谁去?
门派高层掌权者也不是傻子,要说天资好,就大力栽培,结果培养出一个反骨牛头人,关键时刻反手坑害了门派,这类事件,修仙界这么多年,也是有宗门发生过的。
排排柳树,挂着鹅黄色的枝条,风一吹就悠悠地晃荡起来。
骆家的新驻地,就坐落在柳岸深处的山谷中,环境清幽怡人,倒是颇符合骆冰此人的气质。
陈登鸣戴着斗笠,如往昔般背负大刀,以故人身份拜访骆家,求见骆家家主骆冰以及故人许微。
在稍稍显露出筑基灵威后,便立即被恭敬迎了进去,安顿在贵宾厅内。
罗平这位副家主最先得到消息,但得知是一位筑基前辈前来拜访,只道是骆冰熟识的某位道友。
他一个练气十层修士,哪怕身为骆家副家主,也不便当先逾越去接待,毕竟此时骆冰就在家族之中。
这委实是一对古怪的夫妻关系,哪怕在骆家之中,也显得古怪,在附近周边家族中,更是隐隐已成笑料。
女强男弱,哪怕罗平并非上门女婿,而是明媒正娶的骆冰,如此长期屈居骆家当一个副家主,也委实惹人发笑。
然而,罗平无所谓外界世人眼光,他是自家事自家知,骆冰再怎么抗拒,再过七八年,有些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此时也不好强逼太狠,毕竟骆冰的确资质绝佳,又是筑基中期的修士,逼得厉害了,对方若甘愿作贱鱼死网破,丹宗金丹长老出面都难收场。
“一位筑基期的故友来访?”
闺房之中,骆冰听闻消息之时,也颇为疑惑。
她性子清冷,并无多少朋友,即便是门内有师兄师姐前来拜访,也会事先传音联系。
“来人可道出名讳?”
“道了,自称蛊道人。
还说与许小姐也是旧识,想同时见见她,可是许小姐她”
“蛊道人!?”
骆冰美眸一闪,眼神霎时掠过惊人异彩,立即起身直奔贵宾厅。
处于侧厅的喜儿也已听到交谈,神色先是疑惑,有些不解为何大小姐竟显得有些激动,步幅都比平日要大,但下一刻,她咀嚼出了意思。
“蛊道人蛊?”
“是他!?筑筑基前辈?”
喜儿血液像沸水一样滚动,心跳得如同有人插着一面响鼓,不敢置信,立即转身,有些跌跌撞撞跟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