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正似是有些讶异,到嘴边的茶盏反挪开了一分,思索几息,便道:“此小事耳,我吩咐人为师弟准备好便是。”
说罢轻轻扣了扣桌子,便有一名道童入了里间,陈宗正吩咐几句,道童忙领命而去。
这却比许庄料想的顺利许多,许庄心中急转几下,不动神色问道:“今日便特意来访,却还有一事,师兄多次遣人往我府中递交拜帖,请帖,不知盛情所为何事?”
陈宗正轻轻抚了一把短须,缓缓道:“我想代陈氏支持师弟获得先天太素境界此开的名额。”
许庄眉头一挑,讶道:“不知师兄的条件是?”
陈宗正微笑道:“我希望能解开陈氏与师弟之间的误会。”
“哦?”许庄似笑非笑道:“我与陈氏之间,似乎也说不上是什么误会吧。”
说道此处,许庄双眼一眯,接着道:“我因此身负魔邪之扰,师兄因此失去弟弟,与妹妹阋墙,与姻亲翻脸,使家族蒙受损失……陈氏与我之间,只是一场误会么?”
陈宗正面色微微一变,放下茶盏,沉默半晌才道:“此为我身为家主教导无方之过。”
许庄眉头皱起,他知晓眼前这位陈师兄确非全是违心之言,但其内心之中绝非是如此冷漠绝对的,不由问道:“师兄觉得如此行为值当?”
陈宗正淡淡道:“我不过引领陈氏走上最正确的道路罢了。”
最正确的道路吗?许庄看着眼前这位成婴已有八百余年的积年真传,心中产生了一丝震动。
这时珠帘卷动,道童端着一斛赤色鲜艳,灵光内蕴的辰砂进了里间,恭敬放上案几。
两人都没着急去关注此物,陈宗正似乎片刻之间便恢复了心绪,又问道:“师弟可考虑的如何了?”
许庄道:“师兄的条件,就仅此而已了?”
陈宗正肯定道:“仅此而已。”
毫无疑问,此时一条最正确的道路也出现在了许庄面前,许庄却轻轻一叹,答道:“谢师兄好意了。”
陈宗正眉心一拧,声音微沉,问道:“师弟的意思是?”
许庄不紧不慢道:“冰释前嫌不过小事而已,名额之事便不必了。”
陈宗正讶道:“师弟如今不是正求入先天太素境界修行么?”
许庄倏然起身,大笑道:“昧心承师兄之情,确实是于我最有益的选择,但却非我所愿。”
什么是照见本性?非善性,非恶性,无关正确与否,惟直指本心而已。
这样的道理,许多人都懂得,为何许多人都无法真正修持?无它,只因身陷此山之中。
正确的道路一道道铺设到了许庄面前,许庄却产生了疑惑。
这些选择,自己为何如此难以抉择?
自己唯恐牵扯因果,日后无以回偿么?不是!
自己唯恐心有所羁,已然断情绝性么?不是!
自己睚眦必报,绝不愿与陈氏冰释前嫌么?不是!
自己自觉与陈氏并无太大仇怨,受不得此礼么?不是!
一切只因非我所愿,不顺我心而已。
不错,无论什么利益,因果,都绝没有我所愿重要。
“我只取这一斛炉中砂,便当冰释前嫌了,小弟去也。”言罢便将袖一拂,收起炉中砂,略一拱手,大步往外而去。
“非我所愿?”陈宗正怔在原地,却与许庄无关了。
出得里间之后,抬首仰望一片天碧,许庄心中油生开阔之感。
心中有了定数,往日烦扰一扫而空,许庄猛地一纵,化作虹光冲入云中,辨明了方向遁去,没过多久,一柱形如剑锋一般陡峭的峰头便映入眼帘。
“这便是步师姐洞府了。”许庄按停遁光,立在云头,不再多做思虑,便弹指飞落一道符书,飘飘落到悬崖绝壁之上,没入了禁制之中。
许庄等候了片刻,便见禁制洞开,悬崖上显露出一扇开启了的大门,一道剑光拔空而起,须臾便到了许庄身前,显露出步剑师窈窕的身影。
“师姐。”许庄微微拱了拱手。
步剑师指尖卷着一缕鬓发,点了点头,清冷道:“师弟可考虑好了。”
许庄道:“不错,小弟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回绝师姐好意,请师姐见谅。”
许是许庄的回答与她所想不同,步剑师指尖一紧,将鬓发绷得笔直,半响才道:“为何?”
许庄答道:“此非我所愿。”
步剑师疑惑道:“是我姿容丑陋?”
“……咳。”许庄万没想到步剑师冒出这么一句疑问来,险些呛出了声,忙道:“师姐姿容皆是上乘,切莫误会了。”
步剑师又道:“师弟断情绝性?”
“非是如此。”许庄叹道:“只是如此行为太过功利,非我所愿而已。”
步剑师终于皱起眉头,问道:“与世家交易,便不功利?”
许庄道:“与世家交易,也非我所愿,今日之后,小弟便会放出消息,推拒所有世家邀请。”
步剑师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道:“师弟不欲入先天太素境界修行了?”
许庄微笑道:“小弟只待专心修行,能成则成,不能成则弃,先天太素境界虽好,总不至于为此乱了自己真正本心,否则又谈何修持呢?”
步剑师心头一震。
见步剑师不再言语,许庄也不再多言,拱手道了声告辞,便划破云天而去了。
只余步剑师在风中伫立,也不知作何想法。
Ps:输了两天液脑子依然有点浆糊,自觉写的有点乱但实在不愿意再拖了,之后可能对语序方面有所修改,内容不会改变,大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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