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炁来自被折磨的百姓们,某种程度上,便是葛贤在与“梦姑”抢血食。
而且,是百姓们主动献上来的。
葛贤毫无疑问占得先机,但同时也将被迫承受此时百姓们所承受的痛苦。
那是一种躯体、心魂都在被榨取的剧痛,生命力和精神力,都在被一点一点抽走。
尽管是错觉,却依旧痛彻心扉。
承受这般痛楚,也不是没有好处。
葛贤还未入梦,但随着痛苦一起涌来的,还有那梦中的画面,若只有数人共享自是破碎不堪,但这累积起来的碎片,足可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梦中世界了。
这一瞧,让葛贤不由得怔住。
他已知晓“梦姑”是一尊梦魇类的邪祟,修为道行极高,能拖拽数万人入梦,来头必定也大。
对于她所主宰的梦境世界,葛贤有过诸多预想,无间炼狱或者惊悚的天外世界都有可能。
谁想到?
都不是。
此时他瞧见的,赫然是与现实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原朝皇宫。
不同的是,这皇宫完全被灰黑雾霾笼罩,数不尽的大茧垂落,茧内蜷缩着数万百姓,他们似都沉溺于噩梦中,面色痛苦不堪,发出一阵阵无意识的哀鸣,宫中大量异化、扭曲的“梦姑子嗣”身穿着太监、宫女服饰来往行走。
他们手持利刃,和一张张粘稠油布,每每巡视到有哪个大茧成熟,便去割开,将里面已“蜡化”,彻底凝固为痛苦极限的百姓取出。
以油布裹了,送入深宫。
宫内,那皇座之上端坐着,或者说盘踞着的,赫然便是那梦姑真身。
葛贤如今是所有血食死者视线所汇聚的虚无之态,不必忌讳被梦姑发觉。
他近前去看,完全感受到了那种毫无人性的冰冷、血腥和极致的扭曲。
先前鼠人曾看过的进食画面,再次让葛贤亲眼瞧见。
不同的是,这些百姓们在死前似还得了一些“欢愉”宽慰。
被当做血食的过程中,可见到一张白瓷娃娃般的花容月貌,可听到一道道娇柔声音……
只是在旁观者眼中,这一个接着一个,实在是残暴惊悚。
这一息的葛贤既愤怒,也惊骇于自己所窥见的这一桩惊天秘辛。
他,猜出了梦姑真身。
曾经他以为在此间肆虐的,乃是如同【百蛊神】一样的邪祟。
但现在,他看着梦姑若隐若现,生了个大肉瘤,且肉瘤上还有丑陋脸庞的后脑,他知道是自己错了。
“梦姑……或者说这玩意,还真是大原朝一位公主所化。”
“怜双公主!”
“乃是怜真公主的妹妹,大原最为残暴的公主,哪怕再往前再多数几个朝代,也寻不着能与之相比的。”
“此女出生之前,其母意外沾染了天外邪疫,纵是赤乌血脉也没能豁免那诡异疫毒,诞出一个畸形儿,躯体与前面并无异处,然其后脑,却寄生了另一张丑陋污秽的脸,与其心魂相连,剔除不得。”
“皇帝因此,赐名【怜双】。”
“虽没有将其驱逐,还给了公主该有的所有待遇,但也彻底冷落,从不过问。”
“不知是天外邪疫还是幼年遭遇所致,怜双公主性情日益变态残暴,动辄杀人,甚至动用剥皮凌迟等酷刑,后因与一皇子争宠起了争执,失手将其打成残废,导致自己彻底被厌弃,被挖去赤乌血脉,并软禁于深宫之中……。”
回忆到此,葛贤又生出更多猜测来。
同时,也更加唾弃大原朝的这一支皇族。
上至皇帝,皇子和一众公主,下至那些勋贵皇族,明明拥有的是最为光明伟岸的“赤乌血脉”,偏生这般大一个族群,成员是一个比一个堕落。
也不知是本真如此,还是遭了这天下气运的反噬,从而难遏恶癖,异化如斯。
窥探到此,葛贤眸中疑惑全无。
他不止是猜出“梦姑”来历,更推测出她为何会化身邪祟来此吞噬百姓心魂,也知晓她意欲何为。
若是其他大道,他还真无从猜测。
但睡梦一道,恰好有解。
“陈抟老祖在《睡梦仙经》残册中注解:天外有一无垠秘界,名为【幻梦境】,里面存在着大量与梦、魇相关的邪祟精怪,乃至于不止一位神灵。”
“其中有一怪,唤作‘魇蛛后’。”
“此怪幼年时生于幻梦境,成熟后离去,寻觅能与之相合的其余种族雌性,融合后,猎取大量血食以孕育出一窝新的魇蛛后来,周而复始,此为这种精怪的生存方式。”
“魇蛛后拥有虚空流浪、魇梦术、熔魂术等等妖术,单独个体为蜕凡境左右,若是幻梦境中的蛛后族群,可与邪神厮杀。”
“没意外的话!”
“应是这位怜双公主在失去赤乌血脉后,意外被一只从天外来的魇蛛后选中,融合成所谓的梦姑,将数万百姓当成是血食猎取。”
“以她的身份,自然知晓万法引神香的效用。”
“所以她根本不是意外被引诱过来的,而是故意前来偷吃的。”
ps: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