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欧阳修、唐介、何郯四人聚在了谏院。
“绝对不能任张尧佐再升迁了,其才识甚是庸常,无论是做三司使还是入了中书,对朝堂都有害而无一利!”唐介气愤地说道。
何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当下,朝堂之上,恐怕只有我等四人持反对意见,我们如何辩得过满朝臣子!”
唐介喃喃道:“如今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证明张美人的位分与家人地位和官家是否能诞下龙种没有关系。”
“本就没有关系。只是这群臣子将民间百姓的笑谈当成事实且认为此事有利可图罢了!”何郯道。
苏良想了想。
“我总觉得此事有猫腻,民间舆论形成的太过迅速,没准儿是有人授意的。”
“极有可能。若授意,那定然是张尧佐,此事对他最是有利!”欧阳修道。
“但此时再去查,已经来不及了,无论如何,此事都是不合章程,我们作为台谏官必须要谏下去!”一旁的唐介一脸正气地说道。
这时,欧阳修突然眼前一亮。
“此刻,官家与那几位相公正在垂拱殿召对,要不来一个留班伏阁上谏如何?让官家和相公们给我们一个合乎章程的说法!”
其余三人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作为台谏官,该豁出去时就必须豁出去!
所谓留班,即在君王与群臣朝会或议事时,台谏官将他们堵在殿中,要求当场论辩。
所谓伏阁,即在面见官家遭遇拒绝,其他言路也都闭塞的情况下,侯立在官家所在的殿外,请求上谏,官家不见便不走。
这是两种非常极端的上谏方式,台谏官们很少用。
因为这代表着台谏官认为皇帝和士大夫官员们都出现了错误。
但如今这种情况,恰好适用于这两种方式。
当即,四人整理了一番官服,去如厕了一番,便直奔垂拱殿。
……
垂拱殿外。
赵祯正心情愉悦地与诸位相公讨论着张美人的封赐礼仪。
内侍来报,翰林学士、知谏院欧阳修,左司谏何郯,殿中侍御史唐介、监察御史苏良四人齐聚在垂拱殿门口,要求与官家与诸位相公论辩张美人之事。
听到此话,赵祯不由得皱上眉头。
“这四个顽固的人,做事竟不知灵活半分,让他们等着!”
半刻钟后。
赵祯与杜衍、吴育、陈执中、夏竦、王尧臣五人商量完了事情,先令五人离开。
赵祯欲与苏良四人单聊。
若相公们都在,赵祯还是会放不下面子。
但是,杜衍五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欧阳修四人拦住了。
“张美人之事,诸位相公也皆是点头赞成者,修希望诸位相公也能停留殿中,给个解释!”
一旁,唐介、何郯和苏良伸着手臂,拦着众相公。
“欧阳永叔,你们这是要留班、伏阁上谏?但无台长引领,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夏竦张口就给苏良四人扣帽子。
欧阳修冷声道:“我以翰林学士之职,领谏院,难道不够格?”
当即,夏竦率先往前挤去。
苏良身子一侧,胸膛一挺,夏竦如同撞上了一座小山,差点儿没有摔倒在地上。
论体格,这些老头哪里是苏良等人的对手。
尤其是唐介,清瘦露骨,碰触他者,必被硌得生疼。
杜衍见要发生肢体冲突,连忙道:“垂拱殿外,怎能动粗,甚是不雅,甚是不雅,咱们都回去,将此事说个明白。”
当即,相公们与苏良四人回到了殿内。
杜衍、吴育、陈执中、夏竦、王尧臣五人站于左侧,苏良、欧阳修、唐介、何郯四人站在右侧。
赵祯一脸无奈。
台谏官们将他和众相公堵在殿中,今日若说不明白,恐怕谁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