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本来还纳闷发生了什么,结果刚从轿子里探出头,就被人一把拽了出去。
李贵虽然是锦衣卫的人,可现在毕竟是朱楩的护卫,而且他也是从三品,这左都御史最多也就是二品,相差不大。
何况是朱楩的命令,他们只需照做就完了。
“滇王?又是你?你难道真敢打我不成?”左都御史还在嘴硬。
“打你?这次老子要砍了你,”朱楩张手去找王福要刀。
换做是李贵,他肯定会犹豫,甚至后退拒绝。
但是王福却‘噌’地把佩刀抽出递给了朱楩。
虽然上朝时是不能带刀的,但是这里毕竟是宫门外,只需在入宫门前取下佩刀就可以了。
所以王福是带刀来的。
朱楩手中握着刀,眼看着奔着左都御史就去了,口中还骂骂咧咧:“你们这些狗东西就是不想让老子好过是吧。以为本王怕了吗?杀了你,本王最多被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万里。最好是把本王流放到云南去,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入京了。”
这才回京不到三天,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糟心事都找上来了。
朱楩此时真的动了杀心,如果杀了这个左都御史能被流放,他绝对干。
大不了这个藩王不要了,别人给你的,就能收回去。
那我自己搞,我自己打天下。
朱元璋啊朱元璋,真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我愿意陪着你玩耍,那是做儿子的哄着你,让着你忍着你,我还能守你的规矩。
可要是我不愿意再陪你玩了呢?
规矩?我就是规矩。
朱楩此时恨不得花掉大半的资源,直接原地掏出一架直升飞机,把这些个看不顺眼的家伙全都给轰炸了。
然后就飞去云南,起兵造反,争霸天下。
“慢着,住手,”一声大喝传来,只见一顶明黄色的轿子迅速赶来,不过颜色虽然是明黄色,但是上面绣着的还是蟒纹,而不是龙纹。
一看到这顶轿子,许多人都主动走了出来,等轿子到了近前时,那些文臣纷纷恭声说道:“参见太孙殿下。”
皇太孙朱允炆,如今也只有他身为皇太孙,有资格使用明黄色的颜色了。
哪怕是朱楩,也顶多是红色蟒纹袍,而且还是因为他已经就藩了,否则都达不到这个级别。
朱允炆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先缓声与周围百官打着招呼,然后才面向朱楩,一步步走来,质问道:“十八叔,你这是要作甚?竟然用刀威胁朝廷命官吗?而且这左都御史与都察院本就有督察百官之职,何错之有?”
“怎么,你也要教训本王吗?你还不够资格,你还不是皇上呢,大侄子,”朱楩冷笑一声,也看向朱允炆。
两人很快面对面对峙而立,一时之间充满了火药气息,并且谁都不肯退让。
朱楩毕竟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朱允炆首先沉不住气,喝道:“我一定要去皇爷爷那里告你一状。”
“你去啊,我什么时候阻拦过你?还是说昨天早朝你没那么做过?你不就是想要削藩吗?本王的王位就在这里,你随便削,但凡本王皱一下眉头都算我输,”朱楩冷笑。
现如今,他反而觉得自己的王位是个累赘与桎梏了。
再看看这朱允炆,要自己给他效力?他也配?
只是削藩二字一出口,周围顿时一片安静。
文武百官全都鸦雀无声的,震惊的看着朱楩。
连朱允炆都有些慌张了,指着朱楩:“你你你。”
但是他却说不出话来。
朱允炆震惊,朱楩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削藩的心思?就连皇爷爷,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以及具体削藩的计划。
何况如今还有许多开国功勋,那可都是贵勋,你要削藩?那包不包括他们在内呢?
一时之间,人们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好在这时,厚厚的宫门被人打开了,有太监出来高呼:“卯时已到,百官点卯了。”
那太监更是径直的来到朱楩面前,低声道:“殿下,陛下说了,您再混账下去,陛下可就抽您了。”
连朱元璋都听说门外的动静了?是有人特意禀告?还是朱元璋一直有让人留意百官在门外等候时的状态?所以才知道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朱楩这刀也只能收起来了,可他让王福收起刀之后,转身牵着马就走,却是往宫门反方向走的。
文武百官们全都傻傻的看着,眼看都要上早朝了,竟然背驰而行?这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啊?
那太监跺了下脚,赶紧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殿下,诶哟喂,我的殿下哟,陛下特意叮嘱了,要您上朝,还说今天要给您安排一份差事来着,您可不能缺席啊,”那太监一路喊着,赶紧拦住朱楩的去路。
朱楩要是走了,太监不敢说朱楩会不会受到惩罚,反正自己是免不了一顿板子的。
朱楩也不知道怎么了,此时肚子里压着一团邪火,何况本来这几年就战事不断,久经沙场的洗礼,那股暴脾气一上来怎么都拦不住了。
其实他也纳闷,好像是从徐达车上下来以后就这样了?
难不成是因为徐妙锦?
朱楩感到好笑,不禁自嘲的想着,难道这天下美人儿都得归自己所有不成?
何况这徐妹子心比天高,又有才情,让她与木邱共侍一夫,不论对她俩谁来说都不公平。
既然早就有过这样的觉悟,那么此时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再说了,他一直隐忍到现在,不是怕朱元璋,是不希望与全大明开战,那是内战,也是内耗,得死多少同胞百姓?
想到此处,朱楩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意志消沉的说道:“走吧。”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所有人看向朱楩的目光,都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有忌惮的,这滇王简直就是个疯子,而且一旦疯起来,完全无所顾忌。
若不是太孙殿下及时阻止,恐怕他真要杀了左都御史了。
也有人感到不屑,觉得这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除了出身显赫,哪有半点作为王的担当?
总之想什么的都有,不过有一件事却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都在默默的远离朱楩的身边。
朱楩却只觉得轻松,身边只有王福和李贵的陪同,往皇宫内走去。
和朱楩不同,朱允炆的身边那可是众星拱月一般,被大臣们簇拥着。
等百官们稍作等待之后,来到了朝堂正殿,接着又过了一会儿,朱元璋才现身。
在太监的指示下,群臣纷纷叩首,然后三呼万岁,接着才在朱元璋的示意下起身。
“咱听说,早上宫门外又闹起来了?怎么回事?”朱元璋先不急着听百官们的奏事,而是直接看向了朱楩。
不等朱楩开口,朱允炆反而先出列,说道:“启奏皇爷爷,孙儿正打算参奏我十八王叔。那都察院小吏与左都御史本就有职责在身,代替朝廷督察百官。而十八叔却不问青红皂白,不但接连两日抽打小吏,更是要在宫门外挥刀砍死朝廷命官,实在是,实在是。”
“其罪当诛是吗?大侄子,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本王死啊?”朱楩在武将这边的行列,淡漠的斜视了一眼另一边的朱允炆,说出他想说,但是不敢说出的话。
朱元璋浑身一震,先看向朱允炆,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失望和怀疑,接着才看向朱楩,呵斥道:“你个混账,左都御史乃是咱亲封的正二品官员,你是想反了天了?到底怎么回事?”
朱元璋的斥责,让一些人大喜过望,但是也有人露出纳闷的表情,尤其是徐达,心说不对劲儿啊,既然都斥责了,为啥还要问怎么回事呢?
这可不是洪武大帝的风格。
朱楩丝毫不慌,站在那里,底气十足的说道:“禀告父皇,儿臣前夜才回到京城,昨天忙着述职的事,还是您赐下宅院才有个住的地方。这两日儿臣为了不耽搁上早朝,无奈只能骑马赶来。儿臣既没有车架,也没有轿子,儿臣又有何办法呢?”
“何况儿臣只是坐在马上,不敢纵马,结果他们就小题大做,恨不得把儿臣满门抄斩才好。”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东西。”
武将们纷纷低下头,一些人肩膀都在抖动,却碍于在朝堂和陛下面前不敢笑出来。
甚至连文臣那边也不少人在暗暗偷笑。
都察院是监察百官的,所以平日里没少得罪人。
而朱楩这顿痛骂,简直让所有人都要拍手称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