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洞玄,躯体也未能摆脱人体的限制,灵气汇入灵台,化作真气,仍然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国运不同。
小鼎不是人体,没有人体的限制。
巨鼎洞天隔离了灵气,也隔绝了燕国上空弥漫的国运,如今,从洞天里出来,大量国运迅速感应到了它们的新主人,它们向林小鹿臣服,无需灵台做中间人,无需上岗前的培训,林小鹿手上长剑一指,国运化作力量,压向面前的太监。
太监总管觉得自己被沉入了水底,四周都是粘稠的液体,压迫他的身体,扼住他的喉咙。
他经不住这份力量,跪倒在地。
林小鹿扭头,看向床铺边的病王。
“我是你父亲!我才是燕王!”病王大喊着,咳嗽着,咳声刺破空气,喷出鲜血。
一群洞玄,将寝宫团团围住。
他们没有动手,视线看过燕王,又看向林小鹿,每个人的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彩。
他们怀疑燕王有着后手,他们怀疑林小鹿并未得到涅槃境的力量。
只有上一任燕王主动献祭,下一任燕王才能以不到洞玄境的力量,来掌控国器,拥有涅槃境的伟力。
现在,燕王明显没有献祭自己的意思。
也就是说,现任燕王林小鹿,还没有掌握那至高的力量。
不少洞玄看向林小鹿的目光中,闪过贪婪和敌意。
夏远将手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是的,燕王没有献祭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已经完成了献祭。
他已经将自己的大部分神魂,丢在了巨鼎洞天里,化作了小鼎的燃料。
而且,没了灵戒洞天的阻碍,小鼎的运转更加顺畅,林小鹿此时催动国器,使用国运,比前任所有燕王都要轻松,都要便捷!
少女看一眼夏远,青铜小鼎在她的手上出现,国运在小鼎中聚集,顺着鼎与少女的连系,钻入少女的身体,化作浩瀚的灵气。
林小鹿身上的气势不断提升,蜕凡、采霞、抱丹、洞玄、——涅槃!
不知是普通涅槃,已到了涅槃中后期的威势!
质疑、贪婪和轻视,统统消失了,所有洞玄,单膝跪地,向新任燕王,燕国新的最强者,献上自己的敬意,表示自己的臣服。
“你们干什么,我才是燕王!”病王仍不死心,布满血丝的双目瞪着林小鹿,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愿接受自己的命运。
无人理会他。
云庐子从林小鹿身后走出,也跪在了地上,至于马金,早早双膝跪地。
燕东雅右手按上剑柄,看了看嘶吼的燕王,又看林小鹿。
“我来?”燕东雅问。
来的是剑,去的是燕王的性命。
林小鹿瞧过那陌生的、熟悉的男人,挥出了剑。
“不!”病王向外逃去,刚迈出两步,被剑风割断了脖颈,再一次人头落地。
他的鲜血洒在深红色的地板上,枯瘦的脑袋如同一只瘪了的球,在血泊里滚两下,没了动静。
他彻底死了。
除了贴身太监颤悠悠地朝尸体看了眼,无人注视那具尸体,所有人低下脑袋,高呼燕王万岁。
一声一声,一重一重,如同浪潮,将林小鹿包裹。
少女有些梦幻,在她身边,是燕国身份最高贵、血统最高贵的一批人,而她,一个月前,还只是一个受人忽视,受人唾弃的私生女。
她看向身后的少年,这一切都是少年带给她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距离少年更近一些。
她又看向燕东雅,现在,只有她、燕东雅和夏远站着。
她可以站着,夏远应该站着,燕东雅呢?
如果没有身旁的少年,她不介意女人的失礼,但此刻,不只是代表了她的地位,还代表了她的主权。
燕东雅看出了林小鹿眼中的意思,没有迟疑,弯下了膝盖。
少女的眼中现出笑意,她举着小鼎,望向天空。
一股国运组成的浪潮,从王宫的上掀起,汹涌磅礴,只片刻,就席卷了整個燕国。
所有蜕凡境以上的修士,都感觉到了一阵心悸,他们知道,这是新的燕王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猜测,成为新燕王的是谁,是二王子,还是长公主,又或者是有着云庐子帮助的废太子,再或者,是哪个边缘的王子王姬。
所有人都没去想林小鹿。
不只因为她姓林,还因为她的同行者只是一个采霞境。寻常而言,境界的差距,就是天差地别,就算高境界修士,境界跌落到低阶水平,也能比低阶修士要厉害一些!虽然这一些可以用数量来填补。
二王子的势力在期盼,长公主的势力在期盼,废太子的残余势力在期盼,那些边缘王子王姬的亲友朋党,也在期盼。
等宣告新王登基的旨意,从王宫传遍了整个燕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与对命运荒诞的感叹。
居然是那个都不姓燕的野公主,坐上了王位!
所有人都在惊愕,都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王位之争,生出这样的变化来!
夏远的身影,因此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那少年到底是谁?为什么又靠什么帮助了当今陛下?
他们暂时没空去想这个问题了,林小鹿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对那顽固的体制,对那封闭的阶层发动袭击。
云庐书院首当其冲。所有修士,都希望云庐子出来主持大局,他们等待着,阴奉阳违着。
潜伏在燕国的大宁锦衣卫和粘杆处,将一份份情报,传到了王宫里。
两个势力灭绝,一个洞玄身死,鲜血抹平了阻碍,压下了所有反抗的声音。
云庐子不出手,云庐书院不动,燕国的世家大宗,也无法拧成一股绳,无法去反抗新王。
他们回头调查起情报的泄露,瞧见了宁国的影子,这才知道,云庐子为何沉默,林小鹿为何能坐上王位。
同时,新的疑惑出现在他们心中,宁国为何能如此支持林小鹿?甚至不惜暴露锦衣卫和粘杆处的探子?宁国怎么能保证,林小鹿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会兔死狗烹?
新任燕王,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了宁国手上?
林小鹿没有把柄握在夏远身上,反倒是夏远,有把柄握在少女的手心里。
这些天,林小鹿忙着国务,夏远于是和燕东雅厮混,这个成熟的女人,比夏远之前所有女人,都要放得开。
似乎是为了忘却心中的失落,为了用欢愉填满空荡的心房,燕东雅整日整日,缠着夏远。
这样,当然瞒不过林小鹿。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小鹿将两人堵在了寝屋里,一双灵动的眼眸里,满是不忿与妒火。
“我说我只是来聊天的,你信吗?”燕东雅混不吝,将脱下的外套穿上,平静地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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