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找你!”不客气的声音硬生生插进来。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小白脸,刚刚堆积起来的一点好心情马上消逝无踪。“你要点什么?”我还是职业性的问了一句。“我想想…我看你连“血腥玛莉”
都不会调,多半其它花点功夫的就更加调不出来了。”他轻佻的一指弹上我的衣领,轻蔑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姓谷的买下来的眼线吧。凭你也想查我,真是作…”
“梦”字还没有出来,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从柜台下拿了赵裕岷做的那面长形金牌给他看。上面写着:入店行骗者,无论是本店还是本店内的顾客,先付上两根手指。
…赵大爷刻“你说,是拗断两根好,还是砍断两根好?”我笑眯眯的把柜台下的水果刀拿出来,摆在他面前。
“你、你神经啊!”小白脸当场变成了真正的白脸,张惶挣脱了我的手,逃到门前面,临走还有敢叫:“谁还会来你这家店,你们都是神经病!倒闭好了!”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人。下班后,我在街上晃了一会才慢慢走回家。公寓内黑漆漆的,我开了灯,就见桌面上摆了几瓶啤酒,有空的也有没开盖的,他手里还拿着一瓶半满的啤酒,坐在沙发上发呆。
头发乱了,衣领也打开了,整个人被颓废笼罩。看见谷元恒那副窝囊样,真是让我又气又想笑。
“不过就是被人甩,值得吗?”我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没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吗?都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还在生病中,难道你以为自己是超人。”他木然的转头看向我“你说的对,是我自己想不开。”
他的眼神中带了太多感情,看得我心头微酸,转身清理桌上的瓶子。公寓内一时静悄悄,只听见他一声无奈的幽叹,在我洗东西的水声中淹没。
“你吃过药没有?”我随口问了一句。那天医生说他要吃两个星期的这种美国产的镇静剂,可以疏松他精神上的压力。
其实我觉得都是多余,花那么多钱,他吃还更加颓丧。他的问题不是精神压力,他的问题是…眼力不好和狂妄心作祟。
“我和莱雅初次见面是在一个商业派对上,她刚刚应酬完几个人,独自躲在角落里喝酒。”我的手缓了一下,抖了好几下才把药丸倒出来。
“我正巧也在逃避应酬,和她躲在一个角落里,她对我淡淡一笑。也许是她的笑容中带了相同的寂寞,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像其它人一样挂着笑脸敷衍,我莫名的和她交谈起来。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职业,告诉我她有两个孩子要养,趁着年华尤在,多赚几个钱,到时老了希望能平凡幸福的渡过余生。”
我把药和温水递给他,他叹了口气,接过药丸,仰头吞了下去。我的视线停留在他上下滑动的喉骨上,他的喉骨很大,说话时会随着话音蠕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才移开视线。他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不喜欢女人,但也没讨厌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我那时还有个女友,她不知道我真正的性向,她天真的以为我会对她求婚。毕竟那几年来,除了她,我没有其它的情人。”他自嘲一笑,玩弄着手中的杯子。
“的确,我除了她外没有其它的女人,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就换过了几任的男友。过了三年,她还是没等到她想要的承诺,她终于坐不住,天天追在我身后,左推右敲,无非是婚礼的事。
我被她烦的受不了,一说分手她就闹自杀,再不然就一哭二骂,弄得我连自己家都不敢回,省得烦心。”活该。我默默在心头骂了一句。别人给你真心你不要,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我在酒吧中胡混,正巧又遇上莱雅,她笑说,她刚刚下班,如果心烦的话,她可以免费陪我一晚。”他说到这里,看着我说:“你别误会,莱雅就像你现在一样,听我诉苦了一个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这的确是母亲会做的事情。如果可以,她总会尽量避免出卖自己的身体。情妇不等于堕落。母亲常感叹的说,让女人变成情妇的是男人,说女人淫荡的也是男人。这个社会里,女人如果没有依附,就会被人糟蹋。做女人,不容易。
“后来和莱雅接触多了,她慢慢说出自己的事,还给我看她儿子的照片,说这两个是令她骄傲,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勇气的天使。她说,希望能看见儿子结婚生子的时候,那样的话,她就很满足了。”
我听着,眼眶中承受不住的湿意顺着脸颊流下来。我迅速擦掉。“对不起。”谷元恒沉重的气息环绕住我,他苦笑着说:“如果不是我的独断,和你母亲假结婚来甩掉另一个女人,也许你们现在还能乐融融的在一起…没有我的话,你们会更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