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训练场上,付沉被未逼至靠坐在墙边,身下一大片海水已染至殷红。
他一只死死抓住军刺的手血肉模糊,颤抖着,掌心伤痕可见骨,鲜血滴答滴至海水中,拼尽全力不让军刺在深入几分。
未的军刺已经抵在他心口,再往下几分,便能刺入心脏。
付沉咬紧了牙关,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意识清醒。
杜宾走后他一人抗住强化后的未,此时这头青灰色兽人已然比先前强悍许多。
一身厚实青灰色皮毛下青筋暴起,衣衫尽裂,身后马鬃糙杂凌乱,一双狂怒的黑色眼睛满是怒火,要将这只不识趣的大猫置于死地。
可是不能死啊……胸膛里那枚炸弹……付云。
付云也会没命的。
未大喝一声将军刺拔出,付沉痛得低吼出声,在未在一次将军刺扎下之前换了只手,又一次徒手抓住军刺刀刃!
顿时鲜血迸溅,刀刃瞬间深没入掌心,尖端刺入胸膛,心口顿时有鲜血涌出。
付沉沙哑地吼了出来,以血肉之躯抗衡,未的军刺竟是不能再进半分!
不能死,付云不能死!
付沉眼里几乎有火喷出来,两股力量在军刺上博弈,闪着寒光的刀刃竟开始一边抖动,一边往上拔出。
未心惊,这头雪豹竟有这么强悍的耐力。青灰色兽人喉间发出低咆,加重了力道。
周身浸没在海水里,水位快漫过他的脖颈,窒息的恐惧感越来越重,手掌和身上数不清的伤疤浸泡在盐水里,钻心地疼。
雪豹终于痛苦地哑声吼了出来。
“滚开!!”
只听一声暴喝,未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便踏着海水暴怒奔来,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猛然起跳,对着未便是一脚!
未双臂护住,仍是被踹出几米远,他惊疑抬起头,却见那人径自往雪豹身边去。
付云踉跄奔过去,整个人几乎要扑倒在血海里。
“付沉!”
付沉听到熟悉的呼唤,条件反射般抬起头,扯出一个疲惫的笑:“阿云。”
付云快疯了,他将付沉从水里架起:“别说话了,我带你出去。”
当看到付沉血肉模糊的双手,付云差点背过气去。
他开口的声音都颤抖了,满满痛意,却又似温柔轻哄道:“没事了别害怕,我来了。”
未正要动作,赵汉东却已带人从通道里赶了过来,电枪直接就往他身上打。
未吃痛喊出来,跪倒在海水里,“刑天”众人顿时一拥而上。
付云直接将付沉背了起来,对赵汉东嘱咐一句:“东子,速战速决!”
说罢,便头也不回奔出白色训练场,漫至肋骨的海水丝毫不能影响他半分。
“阿沉我求你了,你再撑一会我们就出去了。”
背上的人毫无动静,付云觉得心痛得快要炸裂了,他最后红了眼眶,发狠似吼道,“反正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被炸死,咱俩都不活了!”
付沉动了动,挣扎般气若游丝道:“……不行。”
阿云不能死。
“阿云……不会死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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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时,马戏团上最后一块土地终于支撑不住,轰然陷落,原本的地面变成了一个深坑,浑浊海水里飘荡着无数垃圾。
娱乐场已被围起长达数十公里的警戒线,警车闪烁的红蓝灯将看热闹的人群隔离在战场之外。
泥泞的土地上重机肆意停放,“句芒”的人还在跑来跑去完成收尾工作。
运输的飞机直接开到了海湾沙滩上,从地下基地中救出来的兽人正在被紧张而有序地运送回安置区。
“狰”牵头捣毁了“悲喜神”的一个巨大地下基地,安置区一下子要涌入几百头兽人,直接令“句芒”炸开了锅。
赵汉东肩上的伤以纱布随意包扎好,就又端起枪同“刑天”一众押送午手下的牛羊角人。
他正站在运输机的舱门,看一大串牛羊被捆成粽子陆续登机。
未引发爆炸后,殷翔自海上追踪午返回,带了一队人撬开夜总会楼梯间的通道,将被关在实验室里的牛羊角人都放出来,挨个抓获。
殷翔收获颇丰,赵汉东回到地面上,看到被圈关起来的一大群野牛岩羊,还以为自己到了某个牧场。
吉茜在一众牛羊之间缓步穿行,寻找着徐偲的身影。
美洲狮将徐偲送到地面上后又反过身去帮助仍在白色训练场里的赵汉东一众,最后趁着地下基地完全被淹没前安全撤离出来,全身的皮毛都湿透了。
但她不是很在意,美洲狮会游泳,并不像付沉那种内陆旱鸭子一样惧水。
吉茜的爪子踏在泥泞土地上,静悄悄在忙碌的人群中穿行,留下一排轻巧的梅花脚印。
随后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徐偲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还淌着水珠。
他方才给一个巨大金属笼子按上特控局的锁,设定引爆密匙,才抽出空来坐地上歇一会。
吉茜定定看了几秒,随后悄悄到他旁边,伸出鲜红的舌头帮他舔掉脸上的水。
徐偲早已将碎掉的眼镜摘掉,现下视野里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身边来的是谁,却仍捂着脸准确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吉茜别舔啦,你舌头上有刺,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