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你没事吧?”
虽然不敢相信,但耳边熟悉的清脆少年音在告诉季砚,这并不是幻觉,江与白是真的来到了他身边。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这是季砚倒在江与白身上后冒出来的最后一个念头。
……
季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父母也都还健在。
夕阳的余晖照在桑榆树梢上,他背着书包从学校里放学回来,沿路有不少父母的亲朋好友和他笑呵呵地边打招呼边往他兜里塞各种零嘴,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两个口袋已经塞的像个小山包似的,鼓了起来。
门口种满了他母亲细心照料的几十种花,走在里面像置身在一个偌大的天然花圃里一样。
推开家门,充满着馋人香气的饭菜味扑鼻而来、插满了小尤加利叶和银叶菊的花瓶摆在干净明亮的餐厅里,脸上永远挂着优雅笑容的母亲接过他沉沉的书包,温柔的嘱咐他要洗完手才能去吃饭。
一切都那么美好。
季砚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他母亲,猛然间,却又来到了一片黑暗的场景里。
他定睛一看,还是这栋别墅,画风却截然不同,头顶布满乌云,别墅门前病树歪斜,从里到外都是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
“你父母肯定不爱你,不然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债务?”
“假的,对你好都是假的,他们是故意把债务留给你的。”
“你先把我们家的钱给还了……你这个小畜生,我管你父母是死是活,父债子还!”
“延期半年再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么多钱,放在你那里我损失肯定挺大。这样吧,你在我面前磕个头,我就答应,怎么样?我玩过各种小明星小艺人,还没体验过大影帝在我面前磕头的滋味呢,嘻嘻。”
他的脑海里不断传来各种心烦的哭泣声、尖叫声,有他家那些落井下石亲戚的,也有提出各种非人要求故意为难人的债主。
前后两个场景在他大脑里不断切换,拥挤在他狭小的梦境里,让他的思维痛到快要炸裂。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梦境,帮他轻柔的拍着背,为他抚平掉所有的伤痛,去除掉内心的暴躁不安,让他激烈起伏的胸腔逐渐趋于平静。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那个人,迷糊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焦急的声音就在此时打破了他的梦境。
“季砚,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季砚从梦里惊醒,缓缓睁开眼,看着坐在他对面那张脸和他梦境里的脸重合起来。
外面天色昏沉,正‘滴答滴答’的下着大雨,呼啸而过的大风拍打着窗户,与静谧温暖的室内是两个世界。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传进季砚的鼻子里,鹅黄色的落地灯淡淡的洒在江与白仿若盛满星辰的眼瞳里,衬得他整个人都好看而又温柔极了。
见他醒来,江与白可算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打趣道:“你再不醒,我就要抱着你徒步几十公里去给你找医院了。”
他一猜到季砚的位置就在007的指引下开着车赶来,几个小时的车程让他车里的油已所剩无几,根本无法支撑着他再带季砚回到时远市去看病。
更何况以季砚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长途跋涉,需要静养。
所以江与白只好从季砚身上摸出了钥匙,忍着肉痛用还魂石兑换了一瓶清洁药剂花了几秒把整栋别墅变干净,选了一个房间扶着季砚进去休息。
紧接着他又徒步了好久,走到这座村落的杂货铺去买了些锅和食物,中途差点儿被认出来,所幸他跑得快。
没想到做粥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他完全不会做饭。
于是可怜的小江同学在重复了三遍废锅-跑去买锅-继续废锅这个循环步骤后,又在007摇旗呐喊的指点下,终于艰难的熬出一锅粥。
做完这些事情后,江与白的衣服已经被汗打到全身湿透。
他满脸愁苦的想着,都这么鞠躬尽瘁了,不说涨点儿治愈度,至少涨点儿信任度吧?
谁知,被他悉心照料多时的季砚,醒来第一时间就对他抛出了仍充满警惕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真是十分执着且念念不忘了。
江与白惆怅的想要罢工。
他现在真是一个头十个大,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了原地,还是没能躲掉这个话题。
总不能说,我知道你父母在这里离世的,推断了一下你的体检单后,找到这里了balabala之类的……
他故作深沉的道:“你相信心电感应这种东西么?就是冥冥之中,有一个东西指引着我,过来找你了……”
季砚斩钉截铁道:“不信。”说完他还苍白着脸一本正经教训道:“都是做艺人的,不要封建迷信,影响不好。”
江与白:“……”没法聊了。
他挠了挠脑袋,快把头抓秃了,也没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晌,见季砚还紧紧盯着他不放,江与白败下阵来:“就是你突然出了事,剧组也暂停拍戏,我很担心,于是叫我哥帮我查了一下。我家里的家世你知道吧,查到这个并不难。只要你有出现过在车站,我就能知道你去哪了。”
季砚没再吭声,不过也没再紧盯着江与白,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江与白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随即又默默流下两条面条泪。
这任务也做得太鸡儿艰难了!!!
每天都活在和任务目标的斗智斗勇中,要不着痕迹的关心他还要不被发现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