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保守派,反倒微笑着打量周遭,滑过一张张兴奋的脸庞。
直至视线落在角落一隅,沙发处,几个躬腰低头,往鼻子里吸可疑粉末的身影上。
微笑一滞。
定睛再看,出现在那几人脸上,迷幻而又痴痴的表情,彻底坐实了猜想。
他一下子揽紧薛景言的胳膊。
想要告诉对方,又觉得这样的场合,把警察招来,会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正巧这时,赵寒领着几个兄弟来打招呼。
薛景言说说笑笑,向一帮人介绍男朋友。
白嘉钰勉强维系着礼貌,连这帮富家子眼底或隐或现的轻蔑都未留心。
随后,他注意到更多,隐藏在派对角落里,龌龊又肮脏的东西。
那些人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但也绝没有偷偷摸摸,他不相信这场派对的主人真的毫不知情。
白嘉钰想起薛景言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脏下沉。
将地址定在这里,才可以肆意妄为地,玩这种“游戏”。
接下来的整场派对,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走神的次数过于频繁,赵寒察觉出了,十分不满,看在好哥们儿的面子上,好歹没说什么。
白嘉钰想不通,薛景言的圈子为什么会是这种风气。
长久浸淫于这样的环境,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即将到尾声的时候,重头戏来了。
伴着起哄声,不知从哪儿推出两个人,穿着高中制服,最多十七八岁。
一男一女,相貌都很可人,眉眼间几分相似。
只是通身局促难以遮掩,显得与周围衣着光鲜的上流人格格不入。
赵寒拍拍手,示意安静,带着一脸的兴味盎然,宣布了游戏规则。
往年大家都是拿钱来赌,新意不足,今年他特地准备了两个好货色,当作赌注。
每赢一局,就能对其中一人发号施令。
没有底线,没有禁忌,哪怕要他们跪地上扮狗都行。
到最后,赢的最多的两位,可以挑选一个带上二楼房间。
都是雏儿,卫生,干净。
白嘉钰简直难以置信。
而人群瞬间沸腾的欢呼,更让他怀疑,究竟疯的是这帮人,还是大惊小怪的他自己。
薛景言也在笑,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给赵寒使了个眼色,意思自己带人来了,不方便参与。
那几个兄弟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性格,嘻嘻哈哈安排了座位,让两人随意,就去开局了。
小男生显然快速接受了现实。
才第一局结束,就对拿着水枪浇了他满头满脸的富家女眨巴大眼,颤声哀求。
“姐姐,我好冷啊,能不能带我上楼,暖和一下?”
说这话时,半跪在地上,湿漉漉的头发蹭着对方的裙摆,笨拙但很努力地讨好。
富家女看起来相当吃这一套,水枪一扔,对赵寒娇笑道。
“赵公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城南那块地皮吗?让给你也不是不行,这条小奶狗送我,如何?”
赵寒先是有些惊讶,随即耸肩。
赚钱的买卖干嘛不做?
当场答应。
男生很快脱离苦海,临走前隐晦地看了女生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女生眼巴巴地望着,似乎羡慕得不得了,也想学着他的做法,找人帮她。
然而赌注只剩一个,都被领走可就没乐子了。
赵寒发话,不准她中途离开,人群一听,更加兴奋起来。
一开始,还只局限于小打小闹的恶作剧。
或是脱一件衣服,或是学一学狗叫,女孩照做了,每每引来哄堂大笑。
那笑声如浪潮,此起彼伏,放肆乖张。
游戏还在继续。
女孩哭得眼眶通红,却也不敢违逆。
可怜兮兮地用眼神哀求众人,希望他们能发发善心,少折磨自己。
殊不知,越是这种羔羊一样任人宰割的无助,越能激起那些人潜藏至深的施|虐欲。
钱只能满足最表面的需求,动动手指,就能玩弄蝼蚁的身体,将尊严寸寸碾碎,变成一抔脚底泥。
那种任意拿捏他人的权力,比最纯正的毒|品还要引人疯狂。
什么叫上位者?
你情我愿的才不值钱。
把挺直的脊骨打断,令娇艳的鲜花弯折,跌落泥泞,从鲜活,到腐烂,就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操控感。
汹涌的窒息袭来,白嘉钰张了张口。
又在看到薛景言事不关己旁观看戏的态度时,被大力扼住咽喉。
似有若无的眼神飘来,他迎上,看见赵寒眸底毕现的凶光。
那一瞬间,白嘉钰明白了。
他和面前的女孩并没有什么两样。
至少在这帮人眼中,若非傍上薛景言,哪儿又配得上他们客客气气招待?
又或许,这个游戏,根本就是故意安排给他看的。
他们不满意薛景言找了个低贱的蝼蚁,却也不会直白开口。
而是选了这样的方式,向白嘉钰揭露一个残忍的现实。
无权无势的贱民,做脚边玩物尚可,想当平起平坐的人?
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人群疯狂如鼓点,事情逐渐走向失控。
他们让她一脱再脱,脱到只剩单薄内衣。
然后,往她脸上喷奶油,朝领口倒红酒。
看着她近乎崩溃,涕泗横流,还兴高采烈地从果盘里抽出一根香蕉。
撬开牙齿,狠狠撞了进去。
白嘉钰的指尖在抖。
直到有个公子哥把蜂蜜倒在皮鞋上,让她一口一口舔干净。
他终于看不下去,趁着薛景言都没反应过来,猛地冲了过去。
将女孩拦在身后,直视赵寒。
骤然安静的空气中,顶着所有人的注目,他开口,嗓音微微发颤。
不是害怕,只有愤怒。
由心底灼烧,熊熊烈焰,漫野燎原。
“你们这样,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