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什么?”
程真知和余露齐齐诧异地望向妹妹。
程真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妹妹道?:“我没胡说,欺负我的人就是她。”
余露瞪着满是血丝的眼,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做错了什么,我道?歉,你还伤着,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妹妹一?字一?句道:“对,就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早点标记我?你要是标记了我,我就不用担心被江褚生控制,就不需要割腺体了,都怪你。”
余露一句也不反驳,垂下眼帘,想牵她的手,可那手扎着冰冷的输液针,她抬了抬手,轻轻覆盖住她的指尖。
“是,都怪我,是我婆婆妈妈优柔寡断,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妹妹不再理她,转而看向程真知,强装着冷硬。
“姐,你帮我把?她赶走,我看见她就烦,把?她赶走。”
旁观者清,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妹妹没了腺体,以后的日子势必难熬,她不想拖累余露,这才找借口让她赶走余露。
她是赶走?还是不赶走?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余露的关心,程真知思忖片刻,道?:“余露,听到没?我妹让你走。”
余露坐在床边,仰头望着她,眼圈红得沁血,平时有多犀利强干,这会儿就有多果决冷静。
余露勾起短发挂在耳后,平缓却坚定道?:“我这辈子娶定她了,谁也别想把我赶走。”
程真知转眸对妹妹道?:“听到没?她不走,我也没办法,我去找苏允帮我把?她赶走,你先忍忍。”
程真知依依不舍站起身,哪怕多想陪在妹妹身边,可她清楚,这会儿妹妹最需要的是余露,她得给她们让出空间。
她昂首挺背出了病房,门一关上,整个人都虚脱地靠在了门板。
苏允起身,揣起手机,过来揽住了她瘦弱的肩。
程真知歪靠在她怀里,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凄凄地问:“你有办法救她吗?”
苏允叹道:“我不想骗你,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力。”
有余露在,程真知能陪在妹妹身边的时间并不多,她一直提心吊胆地数着妹妹的发热期。
还有十五六天。
十二三天。
七八天。
三四?天。
还有……一两天。
失去腺体对Omega来说基本等于去了半条命,再怎么精养也活不了几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因为信息素的缺乏承受越来越多的痛苦。
尤其是发热期,基因要她释放信息素,可她没有腺体没法释放,基因要她接受alpha信息素,她也根本接收不到,这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内分泌严重紊乱,整个身体机能受到重创,那种钻心刺骨的痛苦,没有体验过的人根本难以想象,真的是求生不得只想赴死。
从古至今,不是没有失去腺体的先例,甚至更早时候,割腺体还是惩罚Omega的一?道?刑罚,几乎没有Omega能撑到寿终正寝,大都是熬不过发热期的痛苦,早早就选择了自我了断。
程真知曾在网上看过相关视频,视频里的Omega被绑在床上,头发掉光,脸色惨白,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着,痛苦地连哀嚎都是无声的,冷汗一?层又?一?层,湿透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每每想到那视频,程真知就心底发寒,她怕,怕妹妹承受不了那种痛苦。
“姐?姐!”
“啊?嗯,怎么?”
“发什么呆呢?”
午后的病房静悄悄的,连走廊都少有人走动,余露难得回家去拿换洗衣物,病房只有她们两个。
程真知撩了下碎发,微笑道?:“春困秋乏,这不是春天里犯困嘛,你也是,刚还闭着眼,怎么又?不睡了?”
妹妹动了动,程真知赶紧起身扶她靠坐在床头,转而倒了杯水递给她。
她的伤虽然还没好彻底,可早几天就能出院了,医院一直不发话,大家都明白,是担心她熬不过发热期。
可就算熬过第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往后余生还有很多很多次,而且越往后,痛苦越甚,等再过个三五年,基本就不分什么发热期不发热期,每天都是痛苦。
这么想着,在不在医院其实都没什么差别,在医院顶多就是能打麻药撑一?撑,可这痛苦来自基因的,并不是普通的病理性疼痛,药效因人而异,有的很管用,有的则完全没有效果,就算是管用的人,用不了多久也会有抗药性,只不过相对其他无效的稍微好过些。
妹妹垂着眼帘,长睫影下两团暗影,遮掩了眸中的情绪,却遮不住她压抑的情绪。
短短半个月,妹妹明显瘦了一?圈,下巴更尖了,原本肉呼呼的小脸也清减了下去。
“姐,你对余露了解吗?”
“还行吧,肯定不如你了解。”
妹妹苦笑一?声,“我倒希望我不了解她,越是了解,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妹妹抬眸,淡色眼眸带着几丝血丝,映着窗外絮絮的云朵,明明都要哭出来了,却没有一?滴眼泪。
“我很害怕,姐,我真的很怕。”
程真知心头刺痛,牵起她瘦白的小手轻握了握。
“别怕,有姐在,什么都给你扛着。”
妹妹眸光惶惶道:“我看了视频,很可怕,我……我问过医生的,医生说顶多三五年,那种痛苦就不会只局限于发热期,天天都会变成那样。”
程真知面前挤出一抹笑,言不由衷地宽慰道:“我会让医生给你打吗啡,没事的,不会很痛的。”
妹妹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是怕痛,我是怕她受不了,一?次痛我能忍,两次三次甚至一辈子我都能忍,可她呢?她能忍心看着我一?辈子受那种苦?”
妹妹突然微抬高了些音量,“你知道她跟我怎么说吗?她说别怕,等真到了我痛不欲生的那天,她会杀了我,保证不让我痛苦。”
“她是安慰你,怎么舍得真动手?”
妹妹苦笑一?声,满是凄凉。
“不,她不是安慰,我了解她,她说到做到,就像她说结婚前绝不碰我,她就真的宁愿掰断手指也不碰我,我真怕,怕她以后因为我成了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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