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恶臭味如同六月天放坏的肉,而且还是很多很多那种,在空气并不流畅的空间里直接成了杀人毒气。
聂欢一连打了无数个干呕,起身寻着叶澜双声音的方向而去。他两手扒在膝盖上时,摸到很多多粘稠的液体,对,很多!
凑在鼻尖一闻……血!新鲜的,有毒。
聂欢第一反应是自己受伤了?于是乱摸着大腿,不疼,裤子都没破,不是他的。
那就是叶澜双的,他会受伤?哦,刚才自己被迷惑,好像被这人抱着滚了几圈,那时正好箭如雨下,保不准就是那会中的箭。
连他身上都蹭了这么多,那厮身上岂不是血流成水了?真好,他还没找到借口杀这人,倒是有人先替他解决了。
聂欢脑中冒出这种想法,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他站在黑漆漆的夜里苦想冥思半天,低沉一声:“你受伤了?”
“嗯。”,那厢虚弱地回答。
我操,嗯?
就这么爽快承认了?一般不是会死不承认装强大装无恙吗?好吧,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他本来客套问一下,如果对方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承认,那聂欢就装不知道,管他毒发也好身亡也罢。没想到啊没想到,骑虎难下的人最后变成了自己。
聂欢往左走出几步,脚下踩到是烂手和烂脚,这么多年来,他对这种感觉太熟悉,所以连多余的惊讶也没有。
既然来到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再血腥变态的事,发生在它本该发生的地方,一切皆成了理所当然。一如当年的屠宰场,都是些不能窥见天光的事罢了。
他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擦着岩壁打过,不大快石头“砰砰砰”一路火花带闪电,短暂的光亮聂欢看清了一切!
地下的死尸………密密麻麻起码有好几百具,清一色边关军队的服饰。他心里咯噔一下,或许……
就是这样一闪而过的光,聂欢也能跟叶澜双对视,真是不知该说是缘分还是巧合。
那人背靠岩壁,一脚弯曲一脚放直,那身红衣裳……不对是染了血的白衣在刹那光辉下显得格外刺目。
“或许,这里死的,才是真正的朝廷兵。
我曾设想过这些人会不会已经死了,但以现在的气候,上万人死在山上,再怎么处理都会有气味流出。原来……竟是被扔进了这地下暗河里。可这并不是全部,剩下的在何处?”
聂欢说着又扔了块石头,火花再起,他确定叶澜双伤得不轻,脖子和手腕上都有深深的抓痕,浑身是血。
怎么会这么严重……他回想刚才……从看见玉佩起就失去了理智,多次靠近食人虫……那时这人正紧紧勒着他,挡在中间将自己与怪人隔开,所以是被食人虫所咬?
聂欢脑中翁一声响,乱做一团,烦躁得很。
摸黑靠近岩壁,他才伸手就碰到了另一只手,而且那样刁钻的角度,如果叶澜双不主动伸过来,聂欢是不可能抓到他的。
“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能不能别把贪生怕死提现得这么淋漓尽致?”,聂大侠很快将那些烦恼抛之脑后,拽他起来的同时还不忘损人家两句。
叶澜双起身又一个不稳,跌在了聂欢怀里……
“很重?伤哪儿了?”,聂欢扶着他一瘸一拐,顺着地下暗流水声走去。
“暂时不知。”
你怎么……不去死呢?伤哪儿都不知道。诋毁的他的想法总是会第一时间冒出来,这……大抵是聂欢这十多年来形成的不良习惯。
以前听人说:你们知道吗?武林中出了匹黑马,叫什么叶澜双,已经杀上群山之巅了。
聂欢:切,黑马,黑蛇还差不多。
后来:叶澜双力挽狂澜,做了武林盟主称霸中原了。
聂欢:美色,绝对是出卖美色。
可这会儿他却说不出口,毕竟这人是为了救他。何必,不是你主动离开的么……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情分。
聂大侠出着神,感觉身上的人越来越软,他心尖上一颤,说道:“叶澜双,你不是这么牛逼吗?怎么也会受伤?”
肩上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弱弱说道:“我不是神仙。”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把他当做不死神仙了?聂欢自嘲地摇着头。
他继续说:“我爹娘的声音可能是幻觉,但那金镶玉吊坠绝对是真的,当年都找不到东西,为什么会在浓情手里,此人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不过……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聂家的事,跟你又没关系。”
聂欢以为他彻底没气了,半天后又气若游丝一声:“我知道,已经派人去查了。”
“你知道?你查什么查,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聂欢冷哼一声,感觉姓叶的越发往下缩,他楼他腰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这人腰细得恰到好处,隔着衣裳甚至能感觉到里面苍劲有力的腹部肌肉,却依然很冰,像快没有温度的木头。
听他不回话,聂欢轻轻拐了他一下:“喂……叶澜双?你就这么轻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