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厮将那人放了之后,戚弦衣便回了公主府。
纵然会平院中的岑温言此刻生死未卜,可她却并不太在意,入了府后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殿下!”当她正要进院时,原本在里面的春暖便忙着迎了出来。
“怎么?”戚弦衣顿住脚步,“这样匆忙?”
春暖站住身子后,便赶紧回话道:“方才会平院那边来人,说岑公子已经眼下已经救了回来,暂时没危险了,只是……”她说着顿了顿,片刻后方续道,“只是人尚在昏迷,还未醒来。”
“那侍医可说了他什么时候会醒?”
“回殿下,奴婢问了,只是侍医说,岑公子此次下手实在太重,人虽救了回来,但什么时候能醒,却是说不准的,许就是这两日,又或者……之后都醒不来了也未可知。”
春暖说完后便不敢抬头,因为知晓自家殿下对岑公子有多上心,担心对方听后会心中不好受。
谁知四周安静了片刻后,春暖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略显冷淡的声音。
戚弦衣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接着道:“那便派人好生照料着,若是人醒了,来本宫这儿回句话便是。”
语毕便越过春暖,往院中走去。
“殿下?”春暖见状有些不可思议,下意识唤了一声,可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开这个口。
“嗯?”戚弦衣停下来,转过身子看向对方,“怎么了?”
春暖被对方的目光看着,心中有些后悔,觉着自己不应当这样不经思考就开口,可眼下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殿下……不去瞧瞧岑公子吗?”
戚弦衣听后一笑:“本宫去瞧做什么?他既已无大碍了,多叫几个人照顾便是,本宫去看一眼,他也不会立时三刻就醒来。”
她虽笑着,可唇边笑容却并没什么温度,说出的话也十分冷淡,倒□□暖连带着身后跟着的暮夏都有些不解。
毕竟这一个月来,她们一直跟在殿下身边,自然知晓殿下有多喜爱岑公子。
可今日殿下的表现却实在反常。
在听见岑公子自戕后不仅不似先前那样紧张,反而十分冷静,到了会平院也只问了侍医几句话便离开了,眼下听得岑公子脱离了险境,也没有任何说要去瞧瞧的心思。
仿佛对这个人已经毫无兴趣了一般。
这样的想法,她二人并未表现出来。
戚弦衣站在原处,看了片刻,接着开口:“不过一个平民罢了,本宫在他身上花了这样多心思,还是无用,倒显得本宫恬不知耻了。……既然他总是想走,本宫便成全他,也免得过后他再如今日这般,连命都不要。今日能救回来,难保日后也能救回来,若何日因此丧了命,本宫倒平白背了条人命。”
她话说得随意,也不是专程对谁说的,且言毕便径直回了院中。
而留在身后的春暖和暮夏,在她的身影消失后,互相看了眼,忽然就想明白了。
“你说……殿下这是想通了吗?”春暖看着暮夏道,“殿下是不打算再在岑公子身上浪费精力了?”
暮夏顿了顿,接着道:“许是吧?殿下方才不是说了,若是岑公子真想离开,她会成全对方。”
若不是想通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先前不论岑公子闹得如何,殿下都只是叫人来诊治,却绝口不提让对方离开公主府的事。
“若是真的如此便好了。”春暖轻舒了口气,显得轻松起来,“先前便说了,这岑公子除了那张脸清峻了些,也没旁的长处了,殿下待他那样好,他还总是不给殿下好脸色瞧。我看着都替殿下着急,觉着不值。眼下殿下能自己想通,愿意让岑公子离开,便再好不过了。”
暮夏也点了点头,显然同春暖想法一致。
“好在殿下这喜新厌旧的性格还是一样,若不然,殿下真的一心扑在岑公子身上,叫陛下知晓了,又不知要闹成什么样了。”
身为长公主的大丫头,她二人自然知道对方的脾性。
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着一股新鲜劲,自幼便如此,怎么都改不过来。
先前还觉着这样的性子不好,眼下看来,若非是如此,只怕长公主日后还要在岑公子那里受更多委屈。
而若是叫陛下知晓了这些事,莫说岑公子立时三刻便要被逐出公主府,便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连带着公主府的奴仆都逃不掉。
整个京城谁不知晓,陛下同长公主姐弟情深,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想着公主,且容不得公主受一点委屈。
若是知道了公主在岑公子那儿碰了这么多回壁,陛下只怕会将他们这些人都罚个遍。
眼下见得殿下对岑公子的新鲜劲终于过去了,春暖同暮夏便也放下心来。
两人往院中看了眼,接着便道:“既然如今殿下终于放弃了,那岑公子那边……?”
先前这公主府的人对岑温言那样上心,不过是因着殿下的缘故,其实谁碰见这么一个几日便折腾的人,心中都会有怨言的。
暮夏听后思索半晌,便道:“才刚殿下不是说了吗,叫人好好照顾他,若是醒来了还想走,便不再勉强。这样吧……”她似乎想到要如何做了,“你过会子去找孟大人,将殿下的意思告诉他,他应当就知晓要如何办了。”
孟大人全名孟元忠,乃公主府家令,掌管整个公主府的大小事务,如今已然过了而立之年,做事十分稳重。当初正是因着这人可靠且衷心,故而戚逸明才特意从殿中省挑了他,将人调至这公主府中。
春暖闻言也觉着可行:“孟大人行事素来考量得清楚明白,此事告知了他,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