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宁缺和桑桑也回道了老笔斋,进店便看见罗毅正在悠哉悠哉的看书。
看到两人后,罗毅便收起了书道:“你们回来了啊,那我就不用守着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罗毅便向着楼上走去,就在他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时候,罗毅的话突然传了下来,让宁缺和桑桑都听的很清楚。
“对了,学院的二层楼就快要开启了,能不能成为夫子的最后一个徒弟,就要看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喔!”
话音落下,罗毅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二层楼开启的日子便到了,对于宁缺来说,二层楼开启是一件大事,无论他有没有可能把握住那渺茫的机会,但至少这个机会现实地摆在了他的眼前。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每临大事有静气是很值得欣赏的品质。
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宁缺,能够勉强做到这一点,他每当遇到真正的大事件时,除了强行逼迫自己冷静,还要做一件最重要的准备工作,那就是带着桑桑同行。
春日尚未抬头,长安城还是一片漆黑。他带着桑桑乘坐马车离了朱雀门,来到了南郊大山下的书院时,晨风犹凉,应该一片安静的书院草甸四周却已经是热闹异常。
穿着全身盔甲的羽林军骑兵警惕地在四周逡巡,临时搭建的阳蓬下,来自礼部的各司吏员正在紧张地安排座位,远处的青树之下,有些穿着大唐官服的男子面无表情驻足,不知道这些人属于哪个部衙,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危险的味道。
看着周遭热闹却又肃然的画面,宁缺想起一年前的书院入院试,发现今日的安全警戒等级,比入院试那天差不了太多,他这时候才想明白一件事情。
二层楼的开启当然不可能仅仅是他的人生大事,这对于整座长安城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今年因为来自神殿裁决司的隆庆皇子要入书院二层楼,牵涉到大唐帝国与西陵神殿及燕国间的复杂关系,更是变成了一件天下瞩目的大事件。
因为戒备森严以及运气欠佳的缘故,桑桑这一次没能进入书院,只有遗憾地留在书院石门外的草甸间等待。
此时距离二层楼开启还有整整半天的时间,宁缺刻意提前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像游客一般痴痴傻傻坐在书院草地里晒太阳,他走进熟悉的书院,顺着后方的斜巷穿过竹林,围着那片湿地逛了两圈,然后走到旧与刚刚睡醒的教习打了个招呼,掀起前襟,向楼上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尚早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东窗畔的案几旁,没有出现余教授的稚巧身影。宁缺微微一怔,走到西窗畔的案几旁,注水化墨润毫,几番深呼吸后很随意写了一幅字,确认心境已清已静,便搁笔离去。
走过湿地后方那一大片密林,眼前顿时一片开阔,青青草甸在初生的晨光下像毡子般柔滑,让看见的人恨不得脱了衣服去上面打上十几个滚。
这里是书院很偏僻的地方,大半年来除了宁缺自己,很少有学生会走到这里,就算来的人也只会在草甸边缘坐着看看星星谈谈恋爱,而不会漫步草甸跨越那么远的距离,走到那片如剑的林子中间。
宁缺走入高而陡直的群树间,手掌轻抚光滑无枝的树干,抬头望向林梢顶端那些疏落的枝丫,眉头微微蹙起,沉默无语。
“你今天做了些什么。”林子里响起女教授清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