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工地上的人都要听总工的话,手上剩余的活反正不多,干完就回去休息,于是领头的队长点点头,答应了。
谁成想,这点活竟是干到了凌晨半夜才弄完,完工后,大家都回宿舍睡觉去了,只有小陈一个人在外面,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的抽着,望着由大转小的细雨,思家念亲。
抽完一支烟,他欲要回宿舍,却被总工喊住,让他去看着商砼车卸车。
小陈犹豫了会儿,点头应了下来。
卸完车后,司机开车回转,不料大雨滂沱,哗哗啦啦的,即使打了灯也看不清方向,无可奈何下,司机只得倒车,打算在这儿将就一夜。
谁知倒车时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司机以为是石头板砖之类的东西,没在意,继续往后倒,等退回到原地后,他才蓦然发现撞到了人,车下的血液混着雨水染成了一条河流,而人已被碾压的不成样子,残体不全,胳膊一截,腿一截,脑袋也压变了形,拼都拼不起来。
这时,小陈还没走远,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事后,有警察找他录口供,他只是一味的摇头,说话颠三倒四,仿佛吓破了胆。
肇事者是个年过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家庭条件一般,在被警察问及是如何将人碾压致死的细节情况时,他同样也是摇头,从头到尾只有一句:不是我撞的,跟我没关系。
工地上没有监控,即便想查也无从查起,没法判断工人是如何跑出来的,又是如何来到商砼车下,一不小心命丧黄泉的。
陆西神情仔细认真的翻看着手里的尸检报告,据下面的人说,这位农民工的妻子不是个善茬,知道丈夫死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丈夫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而是向总工狮子大张口,要赔偿金,一要就是五百万。
归根结底,这事是在工地上发生的,总工责任最大,尤其肇事者和目击者精神都有些恍惚,有些不大正常,所以女人找到总工,什么都不问,坐地上就问总工要赔偿金,不给就不走。
总工好声好气跟她解释,女人非但不听,还厚颜无耻,大言不惭的往上加钱,从原来的五百万加价飙升到了一千万。
有人打电话报了警,即使警察介入调解,女人仍然不肯松口,总工是个暴脾气,拎着她就扔了出去,怎料女人哭天抢地,倒地不起,带着老人孩子一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东昇伤人害命的‘种种罪行’。
以至于招来了媒体,闹上了电视台。
陆西捏着太阳穴,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屈指敲了敲玻璃茶几,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荣城。
齐振海自打前段时间去了国外后,一直没有回来,陆西撇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一刻,此时F国那边正是上午,陆西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嘟~嘟~嘟。
铃声响了几十秒迟迟没人接听,陆西眉头深锁,正要挂断之际,电话突然通了,齐振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小陆。”
陆西应了声:“齐董。”
齐振海约了朋友去打高尔夫,这会正在车上,抬起手腕看眼时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现在你那边应该是半夜了吧,怎么还没睡?”
陆西捏了捏跳痛的太阳穴:“东昇那边出了点事,工地上碾死了人,家属要天价赔偿金,而且还闹上了电视台。”
陆西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跟齐振海概括了一遍,齐振海听过后询问她的意见,陆西直言,想亲自跑一趟荣城,去现场看看。
齐振海权衡一番,否决了她的提议,并向她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恒晟集团现在没他坐镇,只有陆西这么一个领导人在,若是陆西离开总公司,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是我考虑不周。”陆西垂眸,有几分自责。
“不怨你,东昇那边确实不能任其发展下去,但总公司这边也离不开人……”齐振海说着说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行了,这件事你就暂时别管了,我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她应该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有人选了?”陆西惊诧一瞬,低语喃喃。
“不错。”齐振海倒也不介意告诉她:“这个人的父母跟我沾点亲戚关系,前段时间刚刚毕业,打算到咱们公司来。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讨厌那些走歪门邪道的作风,所以当时没立刻答应,这次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她要是做得好呢,我就让她进,做不好,那就免谈。”
“嗯,您决定就好。”陆西没有异议。
聊完公事,时间将近凌晨三点,陆西挂了电话,关掉电脑界面,将资料收拾整齐,摆放到电脑旁边,揉了揉后颈,起身回房,简单的冲了个澡,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天亮。
清晨闹钟铃响,陆西迷迷糊糊起床,靠在床头醒了醒盹,穿拖鞋去盥洗室刷牙洗漱。
花了十来分钟收拾好自己,陆西换上平时穿的西装西裤,走到客厅,将电脑放进包里,遂而拎着公文包乘电梯下楼。
到了楼下,熟悉的黑色商务没有出现,停在她面前的是一辆白色超跑,单看外表就价值不菲。
陆西蹙了蹙眉,正准备掏出手机给唐安禾打电话,面前停着的白色跑车忽而被人从里面推开车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皙笔直的大长腿,往上是不盈一握的杨柳腰,再往上,是…宿清歌那张笑意姿然的脸。
宿清歌下车,背靠车身,撩下头发,抛了个媚眼给陆西,俏皮的眨了眨左眼:“美女,要搭车吗?我可以载你一程,免费的哦。”
陆西:“…………”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