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捷笑着点头,“去吧。”
谈听瑟垂眸安静地跟着许诗薇转身离开,走出去几米远后却忍不住回头。
“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若无其事地把脸转回来,微微抬起下颌朝对方笑笑。
“你是在跳芭蕾,对吗?”许诗薇又挑起话题,“我一直觉得跳芭蕾的人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肩颈线条也很漂亮。”
“谢谢。”谈听瑟笑容不变。
这种客套的话她听过太多,大多情况下会反过来礼节性地夸赞对方,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我从小到大都很羡慕会跳舞的女孩子,可惜我没天赋,最后选择去学金融,每天和数字打交道、跟人谈判应酬,被折磨得满脑子除了钱就是股份,一点意思都没有。”
“学舞蹈也不比经商轻松,你还有的选,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讲起道理来老气横秋的?”许诗薇亲昵地眨眨眼,玩笑道,“是因为从事艺术行业的人都比较感性吗?”
谈听瑟忽然笑起来,状似无意地反问:“那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都格外理性?”
理性到能在一切事情中衡量付出与所得。
“或许吧。我是个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
“为了利益,可以不考虑自己的意愿和感情?”
“有句话叫商场如战场,战场上最忌讳感情用事。”
“还好我没选择经商,”谈听瑟看着许诗薇,语气和表情都格外无辜,“对我来说,还是真心比较重要。”
许诗薇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多想,就是再迟钝她现在也能体会到那点敌意。她歪头打量面前的人——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一个漂亮的小花瓶。
“你年纪还小,又活在家人创造的温室里,会这么想很正常。”
谈听瑟神色微僵。
这是她最在乎、也最恨的两点,却被许诗薇轻描淡写地刺中。
她目光冷下来,张口想要反驳,许诗薇却忽然看着她身后笑起来,“闻别?”
“在聊什么?”
谈听瑟僵在原地,身后的人走过来停在许诗薇身侧,目光和她短暂相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眼神,因为那一眼普通得没有任何含义,就像一杯从温度到味道都普通到极点的白开水。
满腔的恼怒突然偃旗息鼓,无措与酸涩如同潮水袭来。
“讨论了一下感性和理性,听瑟好像不太认同我们的行事风格,我都快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资本家了。”许诗薇笑道。
谈听瑟胸腔发冷,像泡在没过胸口的冰冷泳池水里,呼吸闷涨沉重。
陆闻别失笑,看着她淡淡道:“年纪小,理想主义情有可原。”
“我快二十了。”她心脏紧缩,指尖几乎在发抖。
他包容地笑笑,未置一词,低头看了看腕表后才转而看向许诗薇。
“我十分钟后走,谈谈正原的事?”言辞间仿佛在绅士地征求意见,但语气与神态所透露出的信息显然并非如此。
许诗薇神色未变,笑意盈盈,“好啊。”
谈听瑟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有片刻的茫然。细密的委屈掀起一阵酸楚,但她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
这是她从海城回来后和陆闻别第一次见面,明明当时还好好的,可现在一切似乎天翻地覆。
在她的设想里,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她做错了什么?
“陆大哥?”回过神之前,谈听瑟对着男人的背影脱口而出。
对方身形微顿,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一瞬间,她又觉得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于是她像攥住了细细的救命稻草,有些急促地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不等她回答,他又垂眸看了看腕表,“改天再说吧。”
说完,陆闻别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