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走到了门边去,几个人退后了几步,给他让了地方。陈黎野朝他们笑了笑,道了声谢谢后,就蹲下身去,把耳朵贴到上面听了听。
里面的女人的恸哭声十分惊人。毫不停息,连气儿也不换,估计怨念确实很大。
听这声音,似乎不在地下。
林青岩也过来了,问他:“怎么样?”
“好像是在一楼。”陈黎野说,“不知道是她把沙发怼开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不是在地下。”
他话音刚落,突然血色的月光消失了。
陈黎野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向北边看去,最北边的巨大铁树果然正渐渐变得透明,马上要消失在白昼里。守夜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铁树上,他一身的黑几乎和黑色的铁树融为一体,也同样的正渐渐变得透明,好像要融化在光里。
守夜人的目光正在他身上,见他看了过来,就拍了拍左侧腹部。天色亮了,没多少时间留给守夜人,他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就融化在了光里,消失了。
陈黎野:“……?”
陈黎野一头雾水,照着他的动作有一学一地摸了摸自己腹部左侧,这才发现守夜人上衣的腹部左侧有一个口袋,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硌了硌他的手掌心。
陈黎野愣了愣,把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枚戒指。是一枚没什么做工含量的很简单的戒指,就只是一圈银环而已,没有任何装饰。
但他一把戒指拿到手里,耳边就忽然传来了声音。
「——你就是顾黎野?」
这声音带着一股朦胧感,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可它又十分清晰,仿佛说话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他听见自己说:「是啊。很意外吗?是不是没想到我长得这么好看?」
然后是他的笑声。伴着遥远的风吹尘沙声,和火烧的声音。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马的低声嘶鸣声。
陈黎野站在雪地里,扑面的寒风刮在脸上,他却感觉很热。
他没有再听见谁再说话了,但那些声音却交杂编织成了一片无形的景色,如牢笼一般,把他关在了里面。陈黎野像沉入了一场远方的梦,寒风吹不醒他。
他感到所有的一切都滚烫而寒冷。
“陈黎野——陈黎野!!”
陈黎野猛地回过神来,天色已然大亮,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女人的哭声。再一转头,林青岩正看智障似的看着他:“愣什么呢?手里拿着什么?你找到的?”
“……没有。”陈黎野不动声色地把戒指放了回去,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是吗。”林青岩没多问,说,“那进屋子吧。”
“……可以进了?”
“当然啊,刚刚天一亮哭声就停了,现在都进去了,就你像个傻逼一样杵在这里当门神,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我在想事情。”陈黎野干巴巴地找了个自己都不信的借口,说,“走吧。”
林青岩和陈黎野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没想到十五个人居然乌泱泱地挤在一起,把客厅门口给堵住了,谁也不敢走进去。
“怎么了。”陈黎野说,“挡道干什么?进去啊。”
一群人没吭声,慢慢地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这一让路,陈黎野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敢进去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斜斜歪歪地横在一边,茶几也翻倒在了二楼的楼梯边上。到处都是血,且散布的形状十分不自然,好像是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这里发过疯似的。墙上被按了许多的血手印,横七八歪的,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看来是昨晚那个女的。”林青岩说,“看样子真的挺有怨念的。”
陈黎野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拿出手机,调出了手电筒,照向墙上挂着的十字绣上。那个十字绣有些老气,绣的是“家和万事兴”五个字,还有几根桃花枝。十字绣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女人似乎很久都没有打理过它了。
陈黎野一直没注意过这玩意,可现在他注意到了。毕竟明明整个墙面都布满了血手印,可只有这个十字绣上一尘不染。
“这玩意有点儿东西。”陈黎野说,“估计藏着什么。”
“我看也是。”林青岩一边说,一边拿手机晃了晃倒在墙边的沙发,“不过那个好像也有点东西哦。”
陈黎野顺着他手电筒的光看过去。沙发斜斜歪歪地靠在墙上,依稀可见背后的布似乎破开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挣扎了出来,把布撞得撕开了一样。
陈黎野:“……”
林青岩说:“大佬,此情此景,你有什么想法?”
“……昨晚哭的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儿。”陈黎野说,“白天就躲在沙发里面来着。”
“是啊,那这就很奇怪了。”林青岩说,“我们明明是在地下室听见的哭声,它怎么会跑到上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