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连腰带都没系的里衣登时掉了大半,他也不在意,一则他是个男人,姬元澈是个男……魔,二则他们朝夕相处了近千年,哪里没见过,就十分随意地拖着衣服朝床走去。
姬元澈见过鸠占鹊巢,但没见过鸠占鹊巢还这样理直气壮。
宴陵不知道什么毛病,走过姬元澈身边时毫无诚意脚下一滑,“迫不得已”地搂住姬元澈的胳膊保持平衡。
地面干燥无水,宴陵腿又没断,怎么看都不应该是无端滑到的样子。
司命剑在姬元澈腰间蠢蠢欲动。
宴陵的脸贴着姬元澈的胳膊,有意逗他,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明知故问道:“少君不喜欢旁人碰你吗?”
姬元澈当然不喜欢,除了拧断别人脖子的时候,不然姬元澈谁都不愿意碰。
宴陵的脖子近在咫尺,姬元澈强忍着掐断的欲望,道:“这是废话。”
“也不喜欢在下碰你?”宴陵仰头道,他这个姿势本就比姬元澈低得多,后者能一览无余地看见他脸上所有神情。
宴陵的眼睛浸透了温和烛光,其中温软的情意似乎一掐都能淌出水来。
他的脸正贴着姬元澈袖子,无论怎么看都是曲意柔顺。
姬元澈少年时曾在一位侧君府邸中见过许多侍妾,那些美人有人族,有魔族,也有妖族,各个都五官艳丽,不论先前有多么清高傲然,皆被调-教得知情顺意。
姬元澈想过无数种折辱宴陵的手段,只是从来都没有这种,因为他觉得这不是在折磨宴陵,这是在折磨他自己,对眼睛和胃都是折磨。
此刻宴陵就在他面前,衣着单薄,神色示弱。
姬元澈突然意识到宴陵现在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皆是出自他之手,宴陵灵力被封,只需要他伸手,在宴陵露出的脖子上一压,就能要了他的命。
姬元澈原本很享受控制宴陵,现在心中却有点微妙的烦躁。
或许是因为宴陵实在是太配合,太乖顺了。
他喜欢折断雄鹰翅膀,喜欢摔碎完璧,亦喜欢天之骄子不可一世如宴陵这般的修士满身是血地俯跪在他脚下,而不是他眼前这样,如此轻易,让人毫无快-感可言。
宴陵似乎存心在恶心他。
于是姬元澈也笑了,“宴陵。”
他这二字念的柔软,从唇齿中滑出,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宴陵心道不好,正要躲闪,司命嗖地飞了出去,将大半衣料都钉到了宴陵身边的柱子上。
宴陵腰间一凉,姬元澈这一剑颇为巧妙,布料没怎么坏就钉到墙上,让他连步都迈不出去,他扭头无可奈何地看着姬元澈,“少君要在下就这样站着?”
姬元澈绕过宴陵,往床上一躺,双手平放,姿势可谓端庄,半点都看不出来日后这是能和他抢枕头抢被子即使根本不用睡觉也要搂着他睡的样子。
“不然呢?”姬元澈反问道:“上来睡?”
姬元澈的床足够四人并卧,被褥柔软,靠近隐隐约约能闻到熏香味,寝具皆是全新,布料极其柔滑,触手升温。
宴陵委婉提醒道:“清水侧君。”
姬元澈道:“你先前不是说至多是偷听吗?”
一阵冷风吹来,挂在门上的装饰叮当作响。
宴陵正想说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簌簌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好像是人被绳子挂着,仅仅脚尖挨地拖拽过来一样。
姬元澈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般,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等待宴陵的回答。
寒气入骨,宴陵缩瑟了一下,谨慎地用密音道:“好像,不止是偷听。”
不远处的门外,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足有三四米高,不知为何像是蜷缩着一般,在夜风中晃动。
像是什么?
宴陵思考了一番,像是——吊死的人。
姬元澈道:“不是人。”他并不在意,魔族稀奇古怪的玩意太多了,“开始吧。”
宴陵一怔,“什么开始吧?”
“你不是说要配合本君演戏吗?”姬元澈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始吧。”
宴陵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语气,“我一个人?!”
以后有本事千万自己一个人上床,别来找他!
姬元澈斜斜地望过去,上扬的眼角似乎透着点困倦的红,看得宴陵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宴陵阁下难道还想本君屈尊降贵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