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决定先把大本营安扎在西市,宣阳坊这边儿暂时不住,他把家中的草席,毛毡等铺盖打起了卷儿,背在身后往西市走去。
他刚来到自己店铺的街巷外,就看见巷子里拥挤了一大群人,简直比赶集还要热闹。他连忙闪身躲到一旁,心想该不会是昨天的那帮恶棍找上门来了吧?
他探出头去偷看,这些人围着他的摊子,脸上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情,相互之间扯皮闲谈,驻足等待。为首的一人正是他对面摊子的摊主粟特人,正在给各位加盟商建立信心:“我带给你们的饼尝了吧,各位说句实话,这饼怎么样?”
“当然好!味道独特!”
“如果我们学到了这饼的技艺,能不能挣大钱!”
“能!”
这些人是粟特人找来的长安西市以及各坊的小商贩,他们在粟特人的组织下,自发地前来学习李嗣业葱花饼的技艺。
李嗣业放下心来,从墙角里挪出,大摇大摆朝他的摊子走来。粟特人焦急地回头张望,看见了姗姗来迟的李嗣业,惊喜地叫道:“李郎君来了!”
众商贩先郡感诧异,李嗣业面容板正,身形高大,是标准的武将身板儿,这种人怎么会做末流的食货技艺?实在是不敢想象。
粟特人热情地迎了上去,也解答了他们的疑惑,这确实是个做饼的好汉。
李嗣业面带笑容朝各位商铺老板抱拳:“各位,某家中有事,故而来迟,请各位见谅。”
“没有关系的,李……李先生乃是技艺大家,我等前来不吝赐教,希望李先生能够倾囊相授。”
李嗣业左右看了看,来的这些人有汉有胡,文化程度相对不高,也想学人家说官面上的话,所以才有了不吝赐教的病句。
他站在了自家的店铺门口,拱手对众人道:“在传授大家千层葱花饼的技艺之前,李嗣业有些话不得不说,实不相瞒,这千层葱花饼是已仙逝家父花费数十年精力呕心沥血,经历无数次失败,才创造完成的做饼配方手艺。”
“此手艺一经问世,就受到了许多人的觊觎,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我孤身怀此配方前来长安,已经有人要谋划杀我夺取配方技艺。就在昨天下午,某在回往宣阳坊的途中,遭到了十数名恶棍的围追堵截,幸亏某曾经学过防身之术,才不致于被他们毒害。”
面对李嗣业惊世骇俗的演讲,众人目瞪口呆,一个胡人喃喃地说道:“这怕不是个骗子吧?”
另一位也说:“就是,这也吹得太玄乎,不就是做了个新花样的饼么?”
“我昨天在街上揣着三十贯钱走路,都没有引来贼人的觊觎。”
……
西市饮食巷子的街道上来了一群人,他们身穿着青黑色缺胯袍,右衽却敞开襟怀,露出胸膛上面刺着一行小字:生不惧京兆府,死不惧阎罗王。
疤脸汉子依然是带头哥,他们昨天吃了人少的亏,今日特意带了三十余人,还带了一把弓弩,几把障刀。此番出手志在必得,这李嗣业就算是三头六臂的猛虎,能架得住他们的这么多饿狼吗?
可他们走到巷子口才发现,事情好像变得不简单了。这李嗣业不知从何处召集来这么多人,足足有七八十位,这是他花钱请来的帮手?还是说这家伙本来就势力庞大,帮主封大伦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
马脸汉子侧身躲在肉摊的后面,惊诧之余又问疤脸:“这该怎么办,人数是咱的两倍多,还多是生猛的粟特人和突厥人,咱干得过吗?”
疤脸向来是生猛无惧的,他抓起羊肉摊摊主刚切出的肉片,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吭哧吭哧地说道:“怕个鸟!我们这些人是干啥的!天生就是打架闹事的,还能让一帮子商贩给吓住?兄弟们,跟我上!一个人拿不下两个人就不是爷们儿!”
羊肉摊老板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他切出的肉当成零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