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将横刀抽出架在脖子上,颤抖的右手控制力道,眼睛一闭刀锋一旋,便要自刎谢罪。
喀葛鲁眼疾手快,双手一托地面抬脚去踢,将宗吕踢倒在地,横刀也飞了出去。
宗吕面露茫然之色,半跪着缓慢爬起,深藏内心的激动与狂喜。
喀葛鲁揉了揉眉头,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来人,先把他带出去。”
从门外走进来两名东本亲卫,一边儿一个搀住他手臂将他拖了出去,为了表现出赤诚的忠心,宗吕继续大声喊叫:“我曾经为东本流过血!我数次负伤!我誓死效忠东本!”
等他被拖到一片无人的空地上,两名亲卫扔下他离去。宗吕才缓慢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瞪大眼睛沉思良久,心想这条命是保下来了,但喀葛鲁接下来如何安排自己,却又茫然无绪。
大厅内喀葛鲁盘膝坐在地上,抬头问厅中的这些下属:“如今坦驹岭只剩下宗吕带回来的三百护持,我欲派一得力之人带兵前往镇守,你们谁愿意前去啊”
喀葛鲁话音落下,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厅中的几位千总脑袋往回瑟缩,或是互相看着对方,希望有人能主动跳出来顶这个缺。
坦驹岭地势拔高,靠近喀喇昆仑山脉,环境远比孽多城附近险恶。何况那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有牲畜粮食供应外,一年四季就只能望山兴叹,还要时时提防来自娑勒城唐军的觊觎,哪像孽多城这般舒坦,每日有勃律国美女歌舞陪侍。
“怎么,都没人肯站出来这是要我做恶人么”
喀葛鲁瞪着牛眼在每个人都脸上扫过,表情阴沉。
守候在一侧的副东本上前说道:“属下倒是有一条建议,这坦驹岭地形复杂,驻守此地的将领,需要对地形极为熟悉。那宗吕也算是个忠心赤诚之人,不如就让他把职责给担起来,至于损失的兵力,由各千总分派出数十名桂射手给他,再从勃律国本地的驯奴东岱中抽调出几百庸护持。”
在场的千总们纷纷点头附和:“此议甚好,不错。”
喀葛鲁却翻起了白眼,扬眉质疑道:“照你们这么说,他吃了败仗,带来几百残兵回来我不但不杀他的头,还要给他升官喽有功不赏,有过不罚,长此以往,如何稳固军心!”
副东本又有话要说了,他委婉地替宗吕说情道:“宗吕固然是败军之将,但我相信战败并不是他的过错。贡觉赞、葛日朗二人兵败身死,他一个小小的五百总惨败之后能够收集余部,还能够带回缴获,已是难得可贵了。东本若能不计前嫌,破格提拔,宗吕必然感激涕零,安敢不奋死效命?”
“至于东本担心赏罚不明,动摇军心,那就让他生受一百杖责,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喀葛鲁思想终于有所松动,点点头道:“确实有些道理,贡觉赞我是知道的,除了有贡葛家的血统之外,那就是一头猪!任何人跟在这头猪身边,都不免代其受过。”
“可这头猪如今却死在了我喀葛鲁手里,他败掉了我一个千人队的家当,我却还要给贡葛家说赔情话!”
副东本再次上前献策:“不如这样,我们可以上报给约如如本,就说贡觉赞仅以一千人马大破识匿部八千之众,又连破唐军葱岭守捉铁骑百余,后被数倍与其的唐军包围。贡觉赞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三昼夜,亲手斩杀十多名唐军后力竭而死。如本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上报给赞普给其追赠官职,授予封号,赏赐大量财物,这样对贡葛家也有个交代。”
喀葛鲁听了直皱眉头,却也只好摆了摆手:“就这样吧,上报就由你来书写,别太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