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自去。”夫蒙朝他摆了摆手,已经大踏步地转身离去。
……
盖嘉运站在大秦寺教堂中,望着外面的雪景,院子里的兵卒们推着厚木板清扫积雪。两个白袍神职人员正站在耶稣像前做祷告。
亲兵跑上来禀报:“夫蒙将军去而复返了。”
盖中丞捻着几根细须皱眉道:“他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遗漏了。让他进来罢。”
夫蒙灵察来到堂中,盖嘉运已经背朝着他站着了,他恭敬地上前行了一礼说:“卑职有件事情不得不说。”
“你可是为了那小将求情出头,还是你认为某会因此而冷遇了他,或是抹了他的功勋你夫蒙灵察就是这么看我的本中丞会因为区区芥蒂而怠慢有功将士”
盖嘉运字字如金石,铿锵落地,倒把夫蒙灵察准备好的说词戗得吐不出来,只叉着手酡红着脸立在那儿。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索性壮着胆子说道:“也罢,就算我以小人之心度中丞君子之腹了,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讲,不是求情,只是陈述。对于那李嗣业的注色经历,我一清二楚,他本就是我疏勒镇麾下葱岭守捉使,因联合识匿部击垮了连云堡吐蕃军进犯葱岭的一千余人而立下功勋,被前副大都护来曜擢升为昭武校尉,担任三十三折冲府第八团校尉,上任尚不过半年,他与第八团并无多大纠葛。中丞知其才能又知其经历,又岂能把他与第八团联系起来而耿耿于怀。”
盖嘉运转过身来,却板着脸说道:“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耿耿于怀”
夫蒙腆着脸笑了一声:“我刚刚进来时,尚未说话,中丞就道明了我的来意,这不是耿耿于怀是什么”
盖嘉运嘿然发笑,笑声却疏朗了起来:“夫蒙灵察,你是个坦荡之人呐,你这样的人合该留在安西。李嗣业确实是将才,这样的人不该呆在拨换城这样的地方,我欲把他留在龟兹,执掌跳荡营,或战锋队押官,你看如何”
夫蒙灵察躬身叉手道:“这是盖中丞给他的恩遇,我哪有这个资格掺合。”
“哈哈,”盖嘉运伸手拍着他的臂膀:“你刚才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话,就只有这句话能对我的胃口。”
“既然如此,这次回长安叙功,应在随行人员中加入李嗣业。”
“此事你自己安排,何须来问我”
夫蒙灵察心满意足地离去了,盖中丞站在教堂门口目送他走出院子,副使杨志烈出现在他身后,声调中带着一丝酸意,叉手低声说道:“夫蒙灵察不过是一介羌人,中丞何以如此亲厚于他。”
盖嘉运负手而立,指着消失在远处的身影说道:“正因为他是羌人,才不简单呐,如今朝局乃是右相李林甫主导,这位右相待胡人将领颇为亲厚,所以他必定大有可为。某之志非在安西,北庭,这里地广物薄,不适于休养。将来的安西,需要一个成长于安西的将领来统领。”
他突然转身,对身边的杨志烈说道:“杨志烈,你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碛西节度副使,升得太快将使得你只会做官,而不会为将。为官只需要八面玲珑为人通透即可,但是为将却需要知兵,知心。”
杨志烈躬身叉手:“中丞教诲,志烈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