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打马来到田仁琬与其幕僚及夫蒙灵察身后,叉手说道:“卑职李嗣业,见过田中丞。”
田仁琬须长及胸,从马上侧过身子,仔细地端详了李嗣业一阵,才笑着说道:“原来这就是以五十人内应,赚破怛罗斯城的安西第一勇将李嗣业。”
“中丞谬赞了。”
“安西有你这样的健儿,我这个节度使上任才能够放心,走吧。”
李嗣业又抬头叉了一记手,才拽着马缰挺胸抬头。既然田中丞要排面,咱就是最威武的将军俑,飒爽英姿,宛如猛虎坐山岗。
田仁琬又回头看了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回头捋须说道:“李将军。”
“末将在!”
“你跟到我身后来。”
“喏!”
田仁琬的掌书记,行军司马连忙将马拨到一边,给李嗣业让出空位。
“驾,”他夹着马肚上前,先抱拳对诸人行了一礼,对方也纷纷回礼,双方气氛融洽随和,时而交头接耳寒暄两句。
朝阳在金光门城头升起,给城楼的悬山顶青瓦洒上了一层金光,李枚儿爬到马车边缘掀开幕布,回头遥望长安城街道,万千屋檐沐浴霞光,为帝都增添了几分肃穆庄严。
此刻的朝阳,色泽透黄,宛如夕阳。
……
一个半月之后,田仁琬的旌节终于到达龟兹城,安西诸将纷纷到城门口迎接。田中丞为人倒也随和,没有来什么下马威、三把火,只是抚慰众将要实心用事,把安西眼下的局面给维持好。
安西虽然早已升格为大都护,统辖面积在诸边镇中也是最大的,然而节度使的位置并不是很香,多数大将在任上立功之后,都谋求外调为河西,陇右等边镇节度使,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千里僻壤不如百里富镇
田仁琬恐怕也存在这样的心思,他必然也去李相府讨教过,眼下只差的就是在安西任上立一桩大功,然后或入朝为相,或旁调为他镇节度,总比留在安西强得多。
李嗣业带着家人在龟兹城中安顿下来,夫蒙灵察利用手中权力给他在城中安排了一处宅院,具有浓厚西域风格的那种,錾石与白土混合砌成的平顶屋。主宅有上下两层,顶部圆拱厚实,门廊和立柱皆由錾石砌成,院子里种植着刺柳和沙枣树。
这就是身为公门中人的好处了,除了娘子不管分配外,其余皆由都护府分配,除去禄米俸钱外,安西盛产的瓜果和葡萄酒也有少量份额,冬天还有木炭。
李枚儿提着有她半人大小的包袱,扶着院门进入,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新宅院,她的手掌触摸在门边的土墙上,扑簌簌掉下一层白土。
吴大娘从后面跟上来,取走了她手中的包袱,口中连连叫唤道:“哎吆,小娘子,可不敢提这么重的东西,你还要长个子呢。”
十二娘挎着包裹步入,站在刺柳树下抬头遥望,她随之摘下了帷帽面纱,神态自然地说道:“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陈娘子面带异色看了她一眼,咕哝着嘴却没有说话,可能是被她的脸皮厚度给吓住了。
“这宅子,比咱在长安的院子差远了。”李枚儿小娘子好半天才吐出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