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你说的对,我是应该抽出空来多学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嘛,要不你替我写吧。”
“可以,”十二娘重重地点了点头,李嗣业让出位置站起,她重新换了一张纸,跪坐在案几前。
“嗯,关于碛西龟兹、于阗两线驿站的筹建流程,第一条,在安西四镇贴出榜文,宣布原赤河驿驿长宰客贪腐之罪……”
……
三之后,安西都护府将沿途各城各镇各驿站都张贴了告示,告示内容竟然只是宣布惩罚一个小小的驿站驿长,此人在赤河驿任职五年,高额收取过往客商钱财,竟然聚敛了八百万钱,实在是小官巨贪,骇人听闻。
过往商旅聚在城门前观看后,当做了一时的谈资,若有人问起时,不免发出几声感叹:“哎,咱们做生意的,真不如做驿站的驿长。人家只需要坐地起价,钱财就滚滚流到口袋里了。这才只是抓到一个,安西中道这条线上的驿站,哪个驿长不是富的流油呐。”
“非也,驿站也是要分地段的,若非险要之处,你若是要得狠了,人家商旅可以连夜赶路,绕到别处去。”
“说得没错,若是于阗道上的那些大漠戈壁驿站,驿长们的子过得苦哈哈的,简直不可同而语呀。”
李嗣业戴着斗笠站在了不远处,听着这些商贩们的不同言语,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十五天之后,龟兹,焉耆两镇派出八千余人,组编为中军和左虞侯军,在四镇节度使田仁琬的率领下,从龟兹出发前往疏勒镇,再由疏勒转道葱岭,完成第一阶段的行军。
李嗣业带领田珍藤牧、段秀实等麾下一干亲兵,立在白马河拓厥关附近的山头上,遥望军队牵着马匹浩浩奔赴葱岭。
田珍看到此等形,心中不免闷忿发酸,口中怨气沉沉地嘀咕道:“李将军,李中郎将,我们跟着你,这路是不是越走越窄了走到最后会不会无路可走”
李嗣业故作不知问道:“此话怎讲”
“怎讲龟兹都督府下辖十营押官,为何偏偏就只有你留了下来别人跟着田中丞远征小勃律,大功告成后回来至少官升一级。我们跟着你贴什么告示,建什么驿站,能有什么功劳如何能比得上杀敌斩首所赚取的功勋”
李嗣业嘿声发笑道:“这就眼红了功劳没有大小,只有成与不成。很多人都希望轰轰烈烈地做大事,岂知无数的小事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也能成就一番功业。”
田珍又大声道:“聚沙成塔说得容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尚未成塔就年华逝去,做小事只会被埋没,只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让人声名鹊起,名留青史。”
“做不好小事,大事如何能找上你你自己慢慢体会,反省吧。”
李嗣业挥鞭纵马,率先冲下了土坡,对后的亲兵们大声下令道:“你们各自分散开来,沿着驿道将榜文分发粘贴到沿途的每一个驿站,军镇,大小城中,完成后回到龟兹城向我复命。”
安西都护府有将作监派遣的匠人,李嗣业根据中道和南道环境的不同,请匠人给画了两幅驿站设计图。中道上森林资源丰富,方便就近砍伐,设计成了中原悬山顶式房屋群落,条件不具备的地方,屋顶可以铺设茅草,但房屋的坚固和格局必须严格按照图纸上来。
于阗道戈壁滩上缺少树木,太阳光照时间长,充分考虑到这一点,匠人采用了西域风格的平顶屋设计。戈壁滩上随处可见的砂岩可做錾石屋梁,用细黄土夯筑足够厚度的墙壁,用来隔绝温差,窗户设计的较小,条件许的地方还可以加高围墙,做成小型堡垒。
所有前来向他签署承包协议的商人,必须严格按照设计图纸进行施工,他把现代的合同概念加入其中,每一条每一款都经过深思熟虑,绝不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漏洞可钻。
为了保证公开透明,李嗣业特意命人将几张案几搬到都护府的大院中,指挥几个胥吏白天进行办公,他则静坐在屋檐下的羊毡上,学枚儿也弄了个茶鍑煎茶喝,虽然煮出的茶水味道差的很,但踌躇满志别有一番滋味,眼下就等着商旅们愿者上钩了。
公告贴出去的第三天,没有一个人登门,他坐在屋檐下干喝了一天的茶水。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七天,依旧没有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