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吴应龙渐渐长成,身形也慢慢长开了,也是那名牛录额真旗下一名种地的好手,不过由于这两年辽东“大饥”,饿死的汉人农户不在少数,吴应龙在牛录额真家里稍好一些,也不过是一日一餐,勉强没有饿死。
这次跟着牛录额真南下劫掠,也就是备着准备挖壕沟、填壕沟用的,没想到由于战事顺利、虏获甚多,这劫掠的日子倒是比在辽东好过,俘获了新的阿哈以后,他们这上万的“老阿哈”一时便成了难得的“人上人”,具体负责看管那两万俘虏。
没想到……
吴应龙倒是逆来顺受的脾性,见漠北的索伦大汗让自己当兵,倒是应了他许久的心思,以前在孙得功手下当兵,那是因为家里是世代军户,顶了老爹的缺才进去的,当时由于身型单薄,着实受了营里军将不少欺辱,如今又回到军营里,吃得好、穿得好,练得不好也只是惩罚加练。
听说最终还是要淘汰两千人,不过这两千人要不是去工坊、便是去矿上,还是“护卫队”的身份,并不是一味的苦力。
这日子可比在建州老爷们手下快活多了。
吴应龙今年二十五岁了,还是孑然一身,听说练得好的百夫长以上可以与营里的女人成亲,他有从军的底子,加上务农的耐性,很快便从五千人中脱颖而出,被任命为十人的小队长。
十人长,离百夫长也就一步之遥。
吴应龙练得更勤了。
到八月份的时候,吴应龙如愿成了三千常备军里的一员,还如愿升任了百夫长。
有人欢喜有人愁。
南楚有些失落。
说实话,若不是被尼堪击败,被纳入巴牙喇护军后,叶赫部的往事几乎在南楚的记忆里消失了,部落之间互相征伐、吞并的事情在东北也屡见不鲜,任何一个大的部落无不是从一个小部落开始的。
南楚当时愿意向尼堪投降,自然还是为了活命。
可自从来到了呼伦城,阿斯兰汗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这千余原海西四部女真人特别信重的迹象,包括自己在内,还是以往的装束,以往的武器,薪俸、前程,大汗只字未提。
在辽东,南楚可是三等男爵,在铁岭附近有一处庄子,有整整一个牛录的旗丁在自己的麾下,根本不用操心粮食奉养的事。
如今倒好,裸身来到漠北,丢了前程不说,还可能连累了族人。
不过这些南楚也不好意思提出来,他可是看出来了,阿斯兰汗一切规制完全与大金不同,与明国也不同,这样到底好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听说阿斯兰汗的大手如今已经伸到了大兴安岭以东,原本属于科尔沁右翼的地盘,而大金与科尔沁部落却没有丝毫反应。
难道大金已经衰落到如此程度了?
上次青城一战南楚也大概打听清楚了,大金除了两蓝旗以外,其它各旗损失惨重,不过加上两蓝旗,在辽东依旧有四五万精锐。
四五万,若是全体出动,估计阿斯兰大汗也耐活不得——话又说回来,青城之役阿斯兰汗他们只有万余人,面对的却是建州女真、蒙古诸部骑兵超过六万人!
虽然阿斯兰汗占了出其不意以及火器的优势,不过以万余兵力大破六万余精锐无论如何都称得上奇迹。
不过,占了这么多地方,没有一个核心的、完全忠诚于阿斯兰大汗的部属,能持久吗?
在他眼里,老奴设置的八旗制度完全是几百年不遇的天才之举。
南楚的大营设在呼伦城北面,隔着海拉尔河与城池遥遥相对,海拉尔河上如今已经架起了一座木桥,往来交通倒是无虞。
远远地,从呼伦城那边过来了几骑。
南楚在自己帐篷外面候着,只见一人是阿斯兰汗麾下负责户部事宜的哈尔哈图,另一人则没有见过,一副突厥人的模样。
“南楚将军,大汗去东边去了,有些事他委托我同你分说一下”
“其一,我军常备军的薪饷最近几日刚刚议定,百夫长以上人员有薪饷,你是千夫长,比照建州那边相当于甲喇章京,定为月俸二十两,粮食五石,食盐五斤,呼伦城两进宅子一套”
“其二,嘿嘿,将军,这位是大汗的舅舅,安加拉部的哈拉达乌热斯”
南楚赶紧向那人行了一礼,乌热斯笑道:“将军能弃暗投明,实属尼堪之幸,本人膝下有一女,今年十六,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
南楚脑子还在盘算那千夫长的待遇,算来算去觉得也比那边差不了多少,陡然听到乌热斯这么一说,赶紧向他跪下说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南楚伏在地上的时候,心里面自然知晓这一切都出自于尼堪的安排,自是有些感动,忍不住抽泣起来,肩膀也是一动一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