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银蛇一绞,凉风便四分五裂。
古义酒止不住退了几步,在少女身旁站定。他看看掌心中仅剩的一小段的枯枝,只好随手扔掉。
衰九郎狂妄道:“如今你手无寸铁,还要怎么胜我,乖乖受死吧!”
银蛇再次起舞,比之前更快,更凶。
他就是凭着这手快剑斩人无数,挣下了赫赫战功。
如今用来杀一个孩子,易如反掌!
蛇吻无情,距离古义酒的脖子不过一指。
但古义酒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凭空出现的白练。
那白练如此璀璨,像是九天银河,让衰九郎想了起与妻子一同赏星的日子。
妻子曾在星光下起舞,很美。
然后这幅画面便染上了血色。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衰九郎捂着脖颈,有血从指缝间渗出。
他用镂空的声音问道:“你用什么杀我?”
古义酒转过身,展示了手上的物件:“纸。”
一张薄薄的竹纸软软踏踏,边缘却沾着血色。
少女惊讶的向怀中一摸,才发现习惯随身携带的竹纸样本已不翼而飞。
衰九郎难以置信的问道:“纸也能杀人吗?”
古义酒答道:“只要够快就行。”
“你骗人,我也善使快剑,我为什么不行!”
古义酒认真想了想,说道:“大概因为你还不够快。”
衰九郎双目一挣,就此死去。
到死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样一位以快剑闻名的武士,会被一个瘸子说“还不够快”。
古义酒扔掉了血纸,走到少女面前转身蹲下。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下回不要再乱跑了,你父亲很担心你。”
朴实的话语却格外的温暖,让少女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她一边大哭一边道歉:“对不起……”
古义酒没有多言,只是微微一笑,背起了少女。
少女趴在古义酒并不怎么宽阔的肩膀上,觉得一片安心。
随着脚步摇晃,虫鸣草声,少女便不知觉睡去,再醒来时,已回到了熟悉的闺房。
“谢天谢地,我的小殿下总算醒了。”前南佐泗老泪纵横,握住女儿的手不放。
少女眼圈顿时红了:“父亲,对不起,我不该乱跑,我好想你……”
“莫怕莫怕。父亲就在这,一直陪你。”
父女俩大悲大喜,又哭又笑,此番温馨,难以言表。
“父亲,救我回来的那位瘸子哥哥呢?”
“送你回来,他便走了。”
少女脸上一红,微嗔说道:“你为何不留下人家款待,也好让女儿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我留了,但没留下,他说明日一早还要砍柴浇花,不便久留。真是的,我前南家的锦衣玉食,难道还不如繁苦农活吗?”胖商人吐槽完毕,又一拍脑门说道:“对了,他还托我给你带句话。”
少女心中一喜,急忙问道:“什么话?”
胖商人学着古义酒的语气道:“他说,‘如今道路艰险,贼寇横行,请小姐勿再以身犯险。待将来世道平稳,往来通畅,你我再见不迟。”
少女先是一愣,然后恍然:“那位瘸子哥哥,就是教给父亲滤盐之法的高人?”
胖商人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道:“其实他比你还年幼二三年,你唤他哥哥却是错了。”
但少女却早就陷入了自我幻想之中,压根没听到父亲的话。
她在心中美滋滋想到,瘸子哥哥学问深奥,剑术高强,真是文武全才,比其他庸碌男儿强了何止百倍千倍,若是将来能与他……
与他什么?
少女已是羞红了脸,不敢再想。
胖商人见状担心问道:“你脸红的厉害,可是风寒引出了热病,父亲这就叫大夫来帮你诊断。”
少女连忙拉住了父亲:“女儿没事,您勿要担忧。倒是有一事相求,恳请父亲答应。”
胖商人嘴角一抽:“你刚刚遭逢大难,就别再往外面乱跑了吧。”
少女摇头:“我自不会再让父亲担心,只是有封信件,想请父亲转交给瘸子哥哥。”
胖商人心中大定,喜道:“只要你不乱跑就好。不就是送信吗?这事简单,我每旬都要差人送些日用杂货上山,一起送了便是!”
少女向父亲道了谢,心中默念了一句“世道平稳”,便觉得原本懵懂的人生突然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