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起身,它未再不自量力地扑向如意王,而是仰起那带血洞的头颅,张嘴:“嗬!嗬!嗬!”
这三声嘶吼的异样,鹿妖、如意王未觉,平顶山妖祖二十一未觉,但兜风岭脚下不远处、鹤十二峰山上、万花谷中、几万里之遥的崇山峻岭中,一头又一头金刚铁臂猿抬起头,双眼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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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路村如来寺。
正“呼呼”酣睡的妙德和尚突然翻了个身,从塌上滚落,光头先落地,发出“砰”一声响。
妙德和尚睁开眼,伸手摸摸光头,发现未起包,才一跃而起,急拉门跑出:“应了!应了!真应了!”
跑到狗窝那,发现是空的,又小跑着在寺中转了一圈,才发现躲在庙墙后的狼狗,胖和尚笑道:“你这小妖,躲此地做甚?”
狼狗叹口气:“肚子饿!”
胖和尚道:“胡说,居士们每天送来的供奉,从未短少,还未撑够你?”
狼狗脸上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俺是狼哩!是狼哩!不是狗!哪个狼天天吃素?还不许俺出去偷肉,半点油水没有,能不饿?”
和尚笑道:“狗走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和尚又未叫你吃屎,哪当你是狗?”
狼狗就用头猛撞墙,直撞得“嘣嘣”响,后墙上青石粉都撞落许多,狼狗再愤怒道:“臭和尚,生生逼俺吃素也就罢了,又小气得要死,这几十年,一株不入流没给过,俺还只是小妖,吸天地灵气都不会,狗宝哥哥他们定都已妖丁了,俺只怕活不到再见面,就要了账!”
妙德摸着自家胖光头,“哈哈”笑道:“莫急莫急,快了!和尚今日教你句话,等与他等见了面,你学给那白鹿儿听罢!”
狼狗抬起沾满青石灰的头,疑惑着问:“啥话儿?”
明明用密语就可以,胖和尚偏贼兮兮地四下打量一番,才把嘴凑到狼狗耳边,轻声道:“杂毛没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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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仞高峰之上,玄天道宫。
元婴窦一声敲几下门,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进来。”
推开静室门,走入进去,张口叫:“大师兄,我回来啦!”
静室里那蒲团上,端坐的是个皮肉全皱、胡须花白、一脸老人斑模样的枯瘦老者,穿着件紫色道袍,有气无力地应道:“八师弟辛苦!”
窦一声在老者面前随意盘起腿,道:“不过是与他几家耍嘴皮子罢,哪称得上辛苦?”
那老者道:“师兄弟里,你占了‘声’字,便要多识他人心声,才好砥砺大道,命里注定是该辛苦些的!”
便平常说笑,他的声音也总是那么有气无力,窦一声早已习惯,笑道:“那师兄名里带个寿字,就该躲起来延年益寿?”
苍老老者脸上皱皮一堆,挤出个笑模样:“你这是骂我这大师兄是万年老王八呀?”
说得师兄弟两个都笑起来,只是这位大师兄的笑容,让皱皮全堆在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过了一会,窦一声才道:“师兄弟里论名儿,就九师弟的没取好!”
老者随着轻叹口气:“他一心只图逍遥,要走避劫之道,却不知天劫哪是好避让的?躲得开天劫,让不过人劫、妖劫、心魔劫,当初师父嫌天劫的‘劫’凶险,给他改成‘杰’字,终还是没躲过去,折在那老猿浑家手里!”
这已是几百年前旧事了,老者轻叹过,扯开话题,问:“此次又为议何事?”
窦一声轻哼道:“还不是须弥山洲那边,又遣人来求,又要往我们洲再迁民户和些小派过来,先来打前站,想商议个数额!大师兄,如今他等迁民越来越频繁,就总由着他们行事么?”
老者是玄天派十一元婴中的老大,成元婴后的名字叫元一寿,也是现在玄天派的主事者,听八师弟窦一声问起,他似乎有叹不完的气,再轻叹口气:“不说原本门派的香火情,便只那些百姓,也是无辜,不得不收!老三去了一趟须弥山洲,你未听他回来说么,好些地儿已是饿殍遍野,莫说他是走功德大道的,便是你,听了可能忍心不管?”
对这事,窦一声也束手无策,陪着大师兄也一声长叹。
过了一会,老者问:“各派议出甚章程?”
窦一声翻个白眼:“还不都只是叫苦,各往外推,求要少接手!咱们北俱芦洲七大派,最无耻还得数御宵门!叫他家只与大漠接壤,便拓边过去,也不宜人居,实在不能再接,这次一户也不要!被他家带歪,太乙门的就说,他家如今全被围在中央,拓不了边不说,连围海造田都没得法子,更也不能再接!”
“你应下多少户?”
窦一声苦笑道:“老样子,还是二十万户、十个小派!怕就怕与上次一样,我们这边商定好的数,他等上船时,又偷偷多塞几倍来,等启程了才来告,到时又要照顾三师兄大道么?”
元一寿道:“总不能由着他等,你没说,多一户也不再接么?”
“怎么会没说?”窦一声叫屈道:“师哥唉!非止我一个说,七家门派都是这般说,可挡不住须弥山洲不当事呀!临时再多几百万户上船,等到了这边,你还能给撵回去?”
师兄弟两个沉默良久,又齐叹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