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穿着家常衣服下楼,宋家明站起来,得体地打招呼,勖聪慧却依然坐在沙发上,目光如刀地盯着沈梦昔。
这对新婚夫妇,似乎不怎么甜蜜,两人坐得很远。勖聪慧原本天真烂漫的脸上有了阴郁,宋家明倒和从前一样温文尔雅。这样的情形,任谁都会判断,是女孩在耍小性子。
“听说你去了城堡?”勖聪慧有些咬牙切齿,沈梦昔一坐下她就质问。
沈梦昔宽容地不去计较,任何一个女儿都会觉得父亲的情妇不是好东西,何况抢了她遗产的呢。
劳拉用托盘端来三杯咖啡,轻轻放下,笑着说:“二小姐、姑爷请慢用。”
勖聪慧看到劳拉先是一愣,然后泄气地、不可置信地低吼了一句:“他连你都给了她!?”
看着勖聪慧的脸色变幻,沈梦昔顿时生出一种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感觉,她自嘲地笑笑:勖存姿用钱砸喜宝,一方面是收服她,一方面何尝不是给她撑腰,让所有人都不敢慢待于她。
劳拉笑着点头致意,退了下去。
和辛普森太太不一样,劳拉城府较深,且以在勖存姿身边伺候多年自居,眼角常常不自知带出一丝不屑来。
但她工作十分尽责,每到沈梦昔需要的时候,她又会及时维护于她。比如此时,她的适时出现,让勖聪慧明白,她应当有所收敛。
显然宋家明也很震惊,勖聪慧气急败坏地告诉他,劳拉是服务父亲多年的忠仆,让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沈梦昔好久,“姜小姐,这里的人全部换过了?”
沈梦昔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算做回答,又问:“你们几时度蜜月回来的?去了哪里?玩得开心吗?”
“回来几天了,住在伦敦。勖先生送了一套伦敦的公寓给我们,我近期替勖先生打理英国的一家运输公司。”宋家明微笑着说:“这是送你的小礼物,还请笑纳。”说完送上一个漂亮的纸袋,里面是一款香水。
“非常感谢。”勖存姿带她参加女儿的婚礼,就是将她的身份过了明路,所以勖聪慧他们新婚旅行的小礼物里,也有了她的一份,说白了,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勖存姿的妾。
中国自三十年代废除纳妾制度,但香港因其特殊性,华人治华,直到1969年才废除纳妾制度。但能纳妾的都是富商,执行起来也很是艰难,故而都十年了,富人依然还是三妻四妾。
勖聪慧的爱憎都写在脸上,她仇恨又鄙视地看着沈梦昔,“我一万次地后悔,为什么那次要坐经济舱,否则就不会遇到你这个瘟神!”
沈梦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诚地说:“这大概就是缘分吧。聪慧,你应该继续过你从前的日子,不必为了我的存在而影响了心境。”
勖聪慧恼怒地瞥了一眼宋家明,“你这个狐狸精!勾得全家的男人都为你神魂颠倒,就满意了是吗?你这个天生的婊子!”她将“婊子”两字咬得很重,仿佛要吃人。
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出口不逊,立刻就面目可憎起来,沈梦昔一脸惋惜:“那谁又是嫖客呢。”
勖聪慧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抡起手臂要掌掴沈梦昔。
沈梦昔轻轻一抬手,握住她细细的手腕,“勖小姐,你又打不过我。”
宋家明尴尬地放下要阻拦的手,扶着浑身发抖的勖聪慧坐下来。
勖聪慧忍不住掉下泪来,又觉得在敌人面前落泪先输了阵仗,更加羞恼,跺了一下,转身捶了宋家明一下。
沈梦昔忍不住笑了。她谈不上喜欢勖聪慧,但也不反感这个天真的女孩,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往往就是这样天真,她们没什么机会接触复杂,也没机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