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胥牟将背刻十六字的铜鼋拿在手中,份量很沉,青铜之色,十分古旧,象是埋在地下很久的样子。
用手指去触字格,格子松活,竟然可以移动,明显是个奇巧的机关,其中或许真的藏着甚么秘密。想必申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透露了这十六字的消息,邀人破解。
若字格可以移动,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看到的十六字,未必是正确的顺序,他脑海灵光一闪,陡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殷都王学的典册室里,看到过一段十六字的奇怪典文。
“兄台莫动,咦,是你?”出言阻止的自然是戴着黑帽纱的申二君子,他也惊讶于在自家市屋里又遇到了刚刚还想找寻的少年。
戎胥牟抬头望向对方,也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是申氏的嫡系子弟?适才多谢仗义执言。”
“怎么是你谢我呢,该是我谢你才对,谢你替家父护了名声。”
“原来是申大君子当面,失敬失敬。”
“哈哈,那是我大哥,在下家中行二。”
“是在下冒失了,见过申二君子,不知二君子刚刚叫住我是甚么意思?”
“兄台有所不知,你手中这古铜鼋,乃家父半年前所得,这鼋背的格子是个机关,一旦弄错,或是摔碰,可能会让里面的秘密消损。”
“原来如此,但我可能知道此物该当如何破解。”仲牟说着便将铜鼋放回了原位。
“甚么,哈哈,兄台莫要说笑,我看兄台的年纪也就是刚刚加冠吧,这半年,申吕两族不知多少学识渊博的耆老,都对它束手无策。”
“我真的知道,这铜鼋的关键在于十六字的真正顺序,至于该如何移置铜格,我想应该不算个难题。”
申二君子眼睛一亮,这与父亲之言一般无二,莫非眼前这位仁兄真的能破解,他不敢妄下判断,便探问起来。
“看我,还未请教兄台名氏?”
“在下墨台仲凭。”
“墨台,莫非是东方孤竹国的墨台氏?”见对方笑着点头承认,他又瞥了眼其腰中的玉璧,精致不下于传世古璧,绝非寻常子弟能有,“家父前些年也路过孤竹,可惜未能拜候孤竹伯,只是与大君子匆匆见过一面,不知兄台与大君子怎么称呼?”
“巧了,伯夷正是在下的大哥,在下家中同样行二。”
申二君子只觉意外惊喜,于是又旁敲侧击地请教了一些孤竹之事,见少年如数家珍,他已信了九分,更相信对方不会拿铜鼋之事说笑,恐怕真的知道破解之法,最少也能对家父有所助益。同时暗道:这也是个与孤竹权贵交好的送上门机会。
申二君子忙解释了自己因脸上有块巨大的胎记,故而打小便以长帽遮颜,恳请了他的谅解。
戎胥牟却在暗叹,这申仲年纪虽小,却心细如发,难怪会被其父疼爱,也幸亏自己准备充分。他之所以以墨台氏掩饰身份,一来孤竹为子姓封国,身份贵重,反而不易被怀疑;二来孤竹位于渤海之滨,申族就算了解,也不会太过熟悉,至少眼前这些人无法识破;三来这是魔诛女的提议,她对孤竹之事知之甚详,让他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出身于孤竹。
“墨台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家父为了解此谜,早将那甚么天王天将,地王地将的,传了出去,更言明愿与智者共享其中之秘。你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想请你移步我申邑,去见一见家父……”
“本来也想着该去拜会申子的,是我玩心一起先逛起了宝之集。我尚有几个护卫随从,一天到晚烦我,被我强留在了市集外,你看能不能带上他们一同前往申邑。”
“这当然不成问题,若墨台兄真就这么被我拐跑了,我怕你的随从要在市集闹翻了天。”
申氏不愧是行贾之人,这交谈的本事当真厉害,如今已与仲牟谈笑起来,好似熟稔许久。他命人携了铜鼋,便准备离开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