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年跟前儿,上京城的气氛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每天都有绣衣卫的缇骑,带着全甲武卒四处巡逻搜检。
绣衣卫在禁军三十六卫中,是最为特殊的存在,有自己独立的衙门和诏狱,军制也有别于禁军。
指挥使以下,设指挥佥事,千户,校尉,缇骑,最低一等的是武卒。
而各级的装束也不一样,武卒披全甲,缇骑只披两裆甲和护腕,没有披膊、顿项、裙甲。
校尉以上则是御赐绣衣,校尉为青,千户为蓝,指挥佥事以上穿红。
指挥使若是有殊勋,可赐穿斗牛服。
而历来绣衣卫虽然也归属殿前司,但因为职能特殊,一般指挥使都直接向皇帝负责,掌卫事三衙殿帅很少会插手绣衣卫的具体事务。
而当今道君皇帝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因此在把皇城司交给城阳公主以后,连带着绣衣卫也一并交托。
虽有些御史言官对此颇有微词,上表参奏,但道君皇帝一概留中不发。
也正因为绣衣卫的特殊,所以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显贵,看到缇骑带着武卒各处检索,难免会存些忧惧。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马上年三十了绣衣卫还不消停呢。”
“别多话了,他们干的都是皇差,少说几句要是被听去了说不定把咱们拉进诏狱关起来。”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我这样的,连进诏狱的资格都没有,尽想美事,还诏狱呢。”
很快街上的行人食客,还有店家就发现了,这些绣衣卫还真不是年节过不去了,来店里搜刮些银钱,就连主动奉上孝敬都一概拒绝,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老四,生意不错啊。”魏十一和陈定六、梁守程、张虎四个缇骑,正带着二十个披甲武卒在西市搜检,正来到朱记肉铺前面。
朱老四一看是绣衣卫上门急忙换上笑脸迎了上来,“几位军爷,有日子没见了。”
“可不是啊,看你这门前买肉的,你这是发财了啊。”陈定六笑着打趣道。
“发什么财啊,这不是都靠几位官爷关照?”说罢就从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要王陈定六的手里塞。
“别别别,别来这套,今天是正经差事。你们几个进去搜。仔细点啊。”
朱老四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军爷这不是前几天刚查过吗?这怎么又...”
“朱老四,我知道你是屠户帮的总瓢把子,在这上京道上有些面子,但是今天呢,谁的铺子都没面子,前面街上看着没有,西市大街的百通米行还有绸缎庄,还有冯记,都过了一个遍。那几家是谁的买卖不用我说了吧?”
朱老四陪着笑:“知道知道,自然是知道。”
百通米行,算是上京最大的米行之一了,武定侯家的买卖,至于冯记,那是定国公家的买卖。
在西市做生意这俩家谁不清楚?
朱老四陪着几个人进了肉铺小心应付着,那边的武卒则是四处探查,还进了生猪圈。
“这里也太臭了,怎么查啊。”
“这都是生猪和猪粪,查个屁啊,走了。”
武卒们出来示意没问题,魏十一一摆手就撤出去了,继续下一家。
“朱老四,你是上京道上头面人物,若是有些什么消息,就赶紧跟我们说一声。”
“一定一定。”
目送着几个绣衣卫缇骑离去,朱老四松了一口气,他这还真有点东西。
“四哥,怎么说。东西用不用转移啊?”
亲信伙计马六也是满头是汗。
朱老四摇摇头,“不用,没事,这次过了估计动手前应该没事了...”
“他娘的,刚才那几个武卒进了猪圈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马六有些后怕道。
“瞅你那点出息,你得学学咱爷们,临危不乱...”朱老四一边说着义正言辞,一边也抹了把汗。
马六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行了四哥,这也没别人,你装什么装啊。”
朱老四看了一眼确实没别人,其余的伙计都在前头招呼买肉,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四姑奶奶,真是会给人找事啊。去把我衣服找出来,我晚上得出个门。”
“什么时候了,晚上还去逛窑子?”
“你特娘的就知道逛窑子,今天是李七爷的六十大寿,送了请帖的,正好去打探打探消息。”
“李七爷?好家伙。”
说起上京城的李七爷,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忠义三郎一统上京江湖之前,李七爷这个名字在道上那就是金字招牌。
各大帮派,各路豪侠,提起李七爷都得给三分薄面。
并且这位李七爷跟当忠义三郎还称得上是忘年交,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