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代仲穿戴了,命小厮牵过马来,与焦大一起来到宁国府中,焦大引着他径直来到贾代化的书房。
只见贾代化正坐在窗前的书桌边,手里拿着几张公文在看。
贾代仲忙施一礼,笑道:“听闻哥哥召唤,小弟急忙赶来,不知有何吩咐?”
贾代化放下公文,笑道:“老二,你别和我拽词。我叫你来,是有一件好事。”
贾代仲在书桌旁的一张紫檀木五开光弦纹坐墩上坐了,笑道:“哥哥有什么好事?”
贾代化笑道:“昨儿晚上酒席散了,母亲又将我唤了过去,吩咐我与你捐个官做。你道如何?”
贾代仲忙道:“怎么好好的,母亲想起这件事来?”
贾代化道:“母亲说,如今敬儿都已中了秀才,你还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上,也是不好。咱们兄弟都是读书不成,若是等着你科举,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前年西府中二老爷与代善兄弟捐官的时候,母亲就想着这事了,只因咱们刚刚分家,若是给你捐了官,又怕老四心中不满。故而就等了这两年。”
贾代仲不由得轻轻一笑。
贾代化道:“你笑些什么?”
贾代仲忙道:“哥哥你不知道,刚才我还和你弟妇在家中谈论,你弟妇说我散淡惯了,不适合做官。若真的做了官,说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来呢,反倒适得其反。如今我们家中庄田上的进项,也颇可以应付家计。俗语说,‘伴君如伴虎’,这官,怕不是那么好当的。”
贾代化笑道:“别人有这样的机会,只怕笑都来不及,你竟然这样说。”
贾代仲忙正色道:“哥哥,咱们一母同胞,有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且不考虑你弟妇的话,你觉得,我这个性格,适合做官吗?”
贾代化笑道:“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谁生下来就是官?还不都是后来学的。”
贾代仲又道:“哥哥,今儿早起,四弟还到我家中,想商议着谋个事做。若是捐官,不如就让与四弟吧。”
贾代化沉默一会儿,道:“我方才说的什么,你都忘了?你这个性子,果然散淡。不该我们做儿子的说,但你也知道,母亲不喜欢四弟,若是给四弟捐官,只怕母亲那里说不过去。便是给你捐官,也要说钱是你拿出来的。不能说是这府中的钱。”
贾代仲低头想了一下,道:“哥哥说的也是。既是不便给四弟捐官,不如就将这银子给了四弟,让他家中度日,或者再置一些产业,你道可使得?听他的话,家里如今也着实艰难。”
贾代化又沉思一会儿,笑道:“你既然执意不愿做官,也就罢了。四弟那里,容我慢慢给他想办法。若是如今忽然给他送一笔银子过去,没头没脑的,倒惹得四弟动疑。对母亲的影响也不好。”
贾代仲笑道:“哥哥想的更为周到,倒是我孟浪了。我既来了,到后院中看看母亲去。”
贾代化笑道:“也好,这件事,你自己去和母亲解释,也免得母亲认为我不尽心。”
贾代仲一笑,又给贾代化施了一礼,方走出书房,信步来到方夫人院内。
方夫人见到儿子走来,忙笑命他坐,又唤小丫头倒茶来,因道:“你来,可是你哥哥与你说捐官的事儿?”
贾代仲忙笑道:“正是这件事。不过儿子是散淡惯了的人,不愿意做官。还请老太太见谅。”
方夫人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竟说这种话。”
贾代仲赔笑道:“还请老太太想一想,有句话叫‘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既做了官,难保不被调任,亦或是赴外任。若是儿子与哥哥都做了官,倘或都被调了外任,谁在老太太跟前尽孝?倒不如让哥哥一人好生做官,倘是哥哥调了外任,还有儿子服侍老太太,他也可以放心的下家里。”
方夫人听了这话,沉思一会儿,笑道:“既是你不想做官,也就罢了。且说这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贾代仲忙笑道:“冤枉冤哉!儿子倒是一片孝心,老太太竟一点不领情。”
方夫人笑道:“既是你已经和你哥哥说明白了,不愿为官,也就罢了。我这里有圣上赏赐的几盒点心,你哥哥早上刚带回来的。你拿两盒子回去,与敖哥儿和畋姐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