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张口,衔入口中,没有说话,唇边却有了笑意。
大多女子都会觉得在家做姑娘时自在些,不用伺候任何人,只需要每日和长辈请安,大小事宜都是家里的媳妇儿们在管,嫁人之后自然不如做姑娘自在。
可安妘此刻,却觉得幸运了起来,宋悠还是将她当成未嫁的姑娘一般对待的。
安妘没有说话,宋悠又问道:“有没有?”
她转头,刚要回答宋悠,抚琴的茶韵柔声笑道:“瞧着哥儿和奶奶琴瑟和谐,奴倒是想起一首曲子来。”
宋悠微微回头看去,那茶韵眼中几分情意,几分可怜,指下去掉变换,口中缓缓吟唱:“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
安妘蹙眉,扬声道:“停!这诗不好,前面虽然写了新婚夫妇感情甚笃,一片美好,后面却又写了谁言会面易,各在青山崖。你这不是要我和夫君日后两地分居吗?”
茶韵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奶奶别气,茶韵不过一个婢女,没读过几本书,诗中涵义也不甚明了,奶奶千万别气。”
宋悠也站了起来,挥手道:“好了,别弹了,以后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让你做的你就别做多余的,听明白了吗?”
茶韵抬头,怯怯的看着面色微冷的宋悠,抿唇点了点头,又垂下了头。
宋悠又坐到了安妘身侧:“抱着琴下去吧。”
茶韵应了一声,按着宋悠所说退出了凉亭。
看着茶韵柔弱的背影,安妘揶揄问道:“怎么,一向怜惜女人的三哥儿,也会发火啊?”
宋悠抬手刚要说些什么,院门口传来了剑琴的声音:“三哥儿,三哥儿,那边有消息了!”
听见喊声,宋悠眉心一蹙,起身就往凉亭外面走去,走时不忘说道:“我今儿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歇吧,不必等我睡了,未免相思成疾!”
碧霜和心雨听见,都低头笑出了声音,安妘有些尴尬的拿起了一块糕点,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好。
那宋悠一到院门口,剑琴便附耳过去说道:“哥儿,咱们的人发现,林家平日里采买的那个小厮林文走街串巷的,认识的人最多,身上有两下子,怕就是哥儿说的那个联络人。”
宋悠眨了眨眼睛,只朝前走去:“出去见了探子们再详说吧。”
院子里面安妘平复了心情,转头和碧霜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茶韵很是奇怪?”
碧霜沉吟片刻,颔首应是。
安妘掰了一点糕点送入口中:“她举止谈吐虽然谨慎小意,但通身的模样看着并不像是个丫头,倒像是某家的千金,要是有人将什么罪臣之女塞到宋府,这家里就危险了。”
心雨也在一旁听着,心中虽然担忧,却摇头道:“奶奶恐怕多虑,若是罪臣之女,隆和郡主那么光明正大的将人送到宋府上,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安妘细细品着糕点的味道,缓道:“嗯,你说的不错,那恐怕是我多虑了。”
心雨垂眸,向安妘靠近了些:“奶奶,我记得之前听哥儿讲过,杨州的盐商会养一些漂亮的女孩,从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教习琴棋书画,礼仪礼数,还会将一些房中之术教给女孩们,这些女孩不破·瓜还好,若是破·瓜,那真是能将浑身解数使在男人身上,让这些男人们终日就想着那样的事。”
安妘将糕点放下,不由想着,没有破·瓜,要怎么教那样的事啊?
只听心雨又继续说道:“原来那位欢娘,是哥儿在是杨州那边买回来的,欢娘就是这些女孩子中的一员,只不过哥儿买回来时,年岁也小,男女之事倒不很通。”
碧霜在旁低声惊呼道:“我知道了,是杨洲瘦马!”
心雨看着碧霜,又看向安妘:“对,就是杨州瘦马,是盐商们专门用来讨好权贵的,像这个茶韵,至少得一千两呢。”
安妘听后,垂眸看向了身旁放在精致容器中的蛋黄千层糕。
碧霜蹲下,拽了一下安妘的袖子:“姑娘,郡主之前就和您有些过节,现在送这样一个人来,那不是让对方安安生生做妾的,是用来……”
安妘伸出手指轻轻放在碧霜唇边,轻声笑到:“我知道,分明是用来让我这个正头娘子尝尝夫君宠妾灭妻是什么滋味的,更甚者,是用来置我于死地的。”
碧霜蹙眉:“姑娘还是早做打算啊。”
安妘颔首:“的确该如此,碧霜,今儿茶韵弹琴辛苦了,将这一盒干果赏给她吃吧,我只留下这些糕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