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垂,华灯初上。
李子枫将朱洛云送到了邺阳城城南的云轩药铺--青松堂的正堂内就坐,又吩咐侍者端了点心和热茶,橘黄色的灯光让人顿觉舒适安心,倒出的茶水氤氲着热气散发出阵阵清香,加上甜点的香味,另因为赶路而疲乏的朱洛云食欲大增。
李子枫恭敬地行礼道,“我们也是临时接到消息,有些仓促,可能照顾不周,请太子殿下见谅。”
朱洛云听罢,有些心虚地摩挲了一下手掌,耳根略微发热。
面上恭谨有礼,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无奈,李子枫不着声色地叹了口气,心道朱洛云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上次已经遭遇过险些被杀的经历,事后还特意送出双龙戏珠玉佩,可如今又一次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门忽然被打开,身着深青色长衫的沈之屏走到朱洛云,平静地双手抱拳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的护卫我已诊治完毕,都是些皮外伤,无大碍。不多时便能再见到。还请殿下先在这休息,今日天色已晚,容我等明日再送太子回京。”
像是怕朱洛云不信任,李子枫笑吟吟补上一句,“请殿下放心,青松堂是衡山派设在邺阳城的分堂,这位就是青松堂的堂主沈之屏,是子枫的师叔,医术高明。”
这个名字令朱洛云有了些印象,在宫中也不时听闻一些外面的趋势,沈之屏这个名字自然也包含其中,看向沈之屏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钦佩赞许。
“幸好青松堂的眼线及时发现了殿下的踪迹,迅速命人传信于我,否则让凌夜宫那帮贼人得逞,后果不堪设想。”沈之屏不由得唏嘘,转头又问朱洛云,“恕我斗胆多问一句,殿下只携一名侍从,冒险来到邺阳城,究竟所谓何事?”
这个问题令朱洛云略一犹豫,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苦笑着说出口,“我原本想在邺阳城举行比武招亲,才特意早些来看看场地。在茶馆中听闻说书先生念及一女侠客,才起了心思想亲自拜访。谁知在路上被凌夜宫这帮人尾随,所幸你们及时赶到,才将我救了下来。”
“比武招亲?”这个词令沈之屏有些微微吃惊。
他自然是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可比武招亲向来是女方主办的,况且现在比武招亲已经鲜少见到,只有一些江湖老辈嫁女儿的时候还会这么做,朱洛云一不是江湖上人,二并非女儿身,又为何突然冒出这样荒诞的想法?
朱洛云见到他们的神色,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觉得他们的态度冒犯到自己,换做旁人听闻自己要比武招亲,估计也是这副神情。
“我自有我自己的理由。”朱洛云不想多言,只丢下这么一句解释,两人也就不再问了。
李子枫看了沈之屏一眼,沈之屏看看朱洛云,随后向李子枫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有话就问。李子枫才看向朱洛云,“殿下,您被贼人擒住时,可有听他们说过什么?”
凌夜宫无端端想要抓太子显然是不太可能的……甚至一下派出了十几名死士,为了不泄露消息全部服毒自尽,死士不比那些喽啰,培养十几名死士花费的力量足以令凌夜宫稍稍肉痛。
抓到朱洛云之后要做什么?以太子做人质来要挟什么利益,还是像那名绿衣人所说的,想要“面谈”,进行某种“交换”?
凌夜宫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朱洛云忽然被问了这问题,微微一愣,旋即摇头,“他们未曾说什么—…那时混乱,我只注意周围的敌人,后来被擒住,之后你们也便赶来了,之后便是砍杀。或有提到些话,我尚且不记得了。”
李子枫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淡然道,“我令人给殿下安排了厢房,殿下便委屈暂住一晚,明日一早便派车马护送回京。”
“有劳了。”
朱洛云便被弟子带走安置,房间内只余下青松堂堂主沈之屏与李子枫二人。二人走至书房内安坐,书房烛火长燃,昏黄的烛光,加上淡淡的草药味,让人昏昏欲睡。
李子枫沉沉地叹了一声,右手轻轻揉着额头,以缓解头部的痛感,左手的手腕垫着诊脉的枕垫,任凭沈之屏的右手其中三指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脉搏上。
许久,沈之屏收回右手,轻声道,“脉相急促,虚火上浮。你现在是否感到呼吸不稳,头昏脑胀,四肢百骸酸痛乏力?”
李子枫忍住腹腔的不适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