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发热症状。我给你开些退热安神的草药,熬制成汤,服下后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便可明显缓解。”
“嗯…有劳师叔了。”李子枫敛回目光,尴尬一笑,“只是那位公子的侍卫重伤卧床休养,他身边不能没人值夜,所以……”
沈之屏无奈笑道,“你呀!天生的操劳命。”说着,递过去一个棕褐色的小瓷瓶,“这里是薄荷丸,可疾速退热,今晚明早各服用一颗,一会儿熬了汤药给你送去,再安排个得力的人陪你,以防万一。”
李子枫接过药丸含进嘴里,一阵清凉感由内至外散发,顿感舒适,“多谢师叔。”
沈之屏开了药方,便唤来侍者下去按方抓药熬汤,待房门再次紧闭时,沈之屏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最近邺阳城出现了怪事。”
“哦?是何怪事,让您这般忧神?”
“前后有好几拨人都在打探我这在十年前,是否收治了一个重伤的孩子。”
表情僵在脸上,原本因发热而不稳的呼吸更显急促,烛台上插着金边红烛燃着的烛火,似乎有些晃眼,但不消半刻,李子枫便恢复如常,淡然笑道,“那倒是个趣事,也不知那孩子是何许人,竟让这么多人上心。”
“谁知道呢?”沈之屏轻叹道,心里深知这事定不简单。
李子枫故作轻松道,“说到怪事,弟子这倒也有一件,不知为何,最近总有人在打探弟子的身世。想必是弟子每次外出,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了。”
“哦?”沈之屏眉头上扬,深邃一笑,“那你倒是要小心了。你做事拼命,常常忽略了自己,这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守护门派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我掌门师兄的徒弟,万不可太过心慈手软,不然,就是对自己残忍。”
李子枫听罢,神色一紧,看着沈之屏深邃的笑意,回想着刚刚他所说的意有所指的话,双眼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面前的这位沈师叔掌管青松堂,消息定然灵通,他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但他肯定的是,对自己不利的,他绝不会泄露给任何人。
回过神,李子枫淡然道,“多谢师叔提醒,弟子明白。”
翌日清晨,朱洛云悠悠转醒,穿戴好衣冠,无人服侍还有些许不适应,草草梳洗了便在庭院里闲逛,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偶尔一阵微风,带起泥土的气息,院中的绿植,蒙上薄薄的一层白霜。这时,有弟子过来请他用早膳,朱洛云稍一犹豫之后便答应了。
他现如今只想早日回京,以免再生事端,因为在云轩药铺歇息了一晚,恐宫中因为自己不见踪迹引发慌乱,昨夜便已让青松堂弟子报了信过去告知平安,虽说此次回去一定会受到父王责怪。昨日的场景着实惊吓到他,很少感觉到死亡距离如此之近,明晃晃的利刃寒光和鲜血喷涌惨叫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听说太子醒了,那侍卫便欢喜地前来探看情况,见侍卫身上缠满了散着浓郁药味的白纱,朱洛云心底有些复杂。
这“江湖”的刀光剑影,当真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吗?
后厅摆下了一桌丰盛的早膳,蔬菜粥、包子、小菜、甜汤、点心…应有尽有,朱洛云没什么食欲,胡乱吃了些,便早早搁下筷子,愣愣盯着桌上某处,似是在神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子枫患了热症,虽前昨晚经过沈之屏调养气色大好,但由于在朱洛云下榻的门前不眠不休地安排值夜、巡夜,刚才又跑前跑后安排膳食。身子有些不爽,此时也是强撑着精神陪朱洛云用早膳。此刻看朱洛云放下了筷子,顿时也没了食欲。
李子枫犹豫着张张嘴道,“太子殿下,这是您的家事,按理来说我不该多嘴……可是我还是想问个清楚,您究竟是为什么,想要以比武招亲来……”
话还未说完,朱洛云略显愠色的眼神便朝着李子枫扫了过来,李子枫看着他,没有再说下去。朱洛云语气似是在叹息,“大致是因为羡慕这‘江湖’吧。”
“羡慕?”李子枫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这有何可羡慕的?”
“我自小在皇宫中长大,也鲜少接触外面的景象,太傅教我读书写字,偶尔也能从那些书上读到一些江湖的快意恩仇。性情直爽,正义当道,不比皇宫中诸多禁忌,尔虞我诈。江湖中那般放肆大胆的生活,我自然是艳羡。”
李子枫默然。太子对宫中生活的了解自然是比自己更通透,不过从那些书本上读到的江湖,和现实也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