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宁语刚从豫王府看望宁淑回来,到了自家府门口,门仆禀告说,祁王殿下已在客厅等候。
宁语左手搭在韵儿捧着暖炉的手上,右手还得假模假样地抚着自己那大如球的假肚子,还没当她走进客厅,林尧就出来了。
“皇嫂,好久未见。”
“是啊,阿尧,你在祁州封地过的还好吗?毕竟之前都没接管,这一去,估计有不少琐事吧……”宁语坐在了主座,阿柯立马从一旁的婢子手中接过了腰垫,垫在宁语的腰后。
“是啊……”林尧苦笑了一声,“本来回去是为了躲避麻烦,独自清净的,没想到麻烦事还是一大堆,唉……对了,皇嫂你这是身子重了,腰酸吗?我这好像有不错的中药暖玉腰垫。”
宁语无奈地笑了,“是啊,腰是有些酸重,不过不要紧,反正不过两个月也该生产了。”这其实是她滑胎后光着脚,着了凉,再加上为了掩饰滑胎的真相,她并未好好卧床养身子,落下了一身的病,这才九月,就用上暖炉了,按鬼手的话,要不是她还吊着一口精神气,早就病倒了。
“是啊,等皇侄出生,皇嫂你的处境也会轻松一些……”仔细看,林尧的嘴边也长出一层胡茬,他故作轻松地问道:“皇嫂,派出的人有什么消息吗?”
宁语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明显的消息,不过有个下游的渔夫说,上游飘来了许多尸体,里面夹杂了许多躺满尸体的小舟,现在……只能寄希望那些小舟了,不过还没有什么其他更有价值的线索……”
“这样啊……我自己并没有培养密卫,也帮不上你的忙……”
“没什么,阿尧你也不要多想了……你今日被宣入宫了吧?婚事,定了?”
“嗯,两月后,长公主就会抵达辰都了……皇嫂,你为何一副这样沮丧的样子?毕竟人家是长公主呢,我赚大了呢!”林尧笑着摆了摆手。
宁语不再说话,虽说很久没和筱影联系了,但她还是希望她们能在一起……
“皇嫂,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府了,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去找我。”
望着他背着手的背影,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以前从未见过,以前他的步伐轻快,玉骨扇也总是从不离手地摇晃着,仿佛他不是阴暗皇室中的一员,只是个快意江湖的少年而已,可现在他似乎……更像一个王爷了。
次日下午,鬼手又到了府上,为宁语开药。
他摇头已经摇腻了,无奈地说道:“我给你开的药,你有好好吃吗?你再这样下去,可撑不到七夜他回来啊!”每次鬼手来,都只能用这样的话激一激她了。
宁语淡淡地说:“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喝药的……”
但她心里知道,也许他真的不会回来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想等着老晋王好转过来,然后,她要亲手剥了孙觅柔的皮!
“唉……”鬼手将药方交给了阿柯。
这时,韵儿扣门,“小姐,那位来了。”
“嗯。”宁语抬头对鬼手说道:“鬼手,能麻烦你先去客房等一下吗?有客人来了。”
“好。”鬼手收拾了药箱,就出门了。
可当他与那位带着帷帽的“客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瞬间,有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再回首时,那人已经进入了屋内。
“鬼手大人,怎么了?”在前引路的阿柯问到。
“啊?无事,你不用送我了,这王府我熟的跟自己家似的,我自己去就好了,一会你来叫我就行了。”
“是。”
嘴上那么说,但鬼手并未老实地前往客房,而是坐在了花园里高处的一个凉亭,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宿风院院门的情况。
屋内,宁语煞有介事地拍着自己的肚子,问道:“姨母,替补的婴儿我已经找好了,是北境的一个农民,农民夫妇长相良好,为人老实,预产期和我差不多,现在已经让人去把她们接过来了。”
“嗯,再过一个月,你向皇后请奏,说希望派个御医为你接生,剩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来为你接生的一定是我。”
“麻烦姨母了……”
“那你是真的说对了,你还真是麻烦,当初让你好好保住这个孩子,你那天若是不任性地跑出城,就没有这么多事了!而且,即使接过的孩子仍是晋王世子,可那毕竟不是继宸他的亲子!你身为正妃,身子如此弱,当时我就不愿让他……”
“好了,姨母,我有些累了……夜侍回了消息,说百鬼之战第二天,有一个渔民看到了江里飘着很多小舟,我会让他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宁语无奈地抚额打断了樗里岚的话。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可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了。”樗里岚戴上了帷帽,不等宁语起身她就果断转身离开了。
但宁语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口,目送她的背影。
虽然她是长辈,可那些话真让人寒心啊……
坐在高处的鬼手见樗里岚跟在韵儿身后走了出来,他便偷偷地跟在了那人身后,一直跟着她出了后门。
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鬼手他拦在了樗里岚面前。
樗里岚看到鬼手时,浑身一震,帷帽后的脸微微颤抖。
“阿岚,是你吧!”
樗里岚后退了两步,喉咙动了动,“公子,你有事吗?要是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喊人了。”
“阿岚……就是你!你这些年……都去哪了?”说着,鬼手竟然哽咽了,他抬起了自己那可怖的右手,似乎是想摸那人帏纱下的脸,而樗里岚看到他的手时,也出了神,没有丝毫躲闪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