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时间过去,裴容的手臂早已酸胀不已,手掌火辣辣的疼,先前的激动早不知跑哪去了,裴容小口地吹着气,只盼能缓解一点手掌的疼痛。
东苑里的士兵们把裴容的动作看在眼里,有些好笑,这小世子未免太身娇肉嫩了些,但话说回来,裴容的样貌的确和军营不符。
武场里大多是粗犷硬朗的男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受伤流血更是家常便饭,哪有谁拉了半天弓就在那呼呼地吹着手的?
可裴容的姿态端得极好,他无论做什么,都带着赏心悦目的好看,那双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手,与其拿起弓箭,反而更适合好好地养着。
故而士兵们虽然心中腹诽,却总忍不住分出心神来,频频把目光看向裴容。
段景洵自然也发现了,他沉凝半晌,还是走了过去,生硬地问道:“怎么不练了?”
裴容还以为段景洵这是质问他来了,立马把手背在身后:“我休息一会就接着练!”
段景洵要说的话因为裴容的回答而卡在喉咙里,生出了几分烦闷,他本意并不是这个,裴容只要和他说一声手疼,他哪里还会让裴容接着练?
这两人一个不满烦躁,一个垂头不语,惹得霍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过来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段景洵抿着唇,不像要开口说话的样子,裴容只能主动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手疼。”
话一说完,裴容就看见段景洵的神色冷了一分。
“可是手受伤了?”霍钦说:“让我看看。”
裴容一脸委屈地把手伸了过去,摊开手心一看,手掌上是一条条被弓弦拉出的红痕,有些较深的地方,还有几滴干涸的血滴。
霍钦一看,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听霍钦问完,裴容只觉得手更疼了起来。
往常在王府时,裴容不小心磕磕绊绊一下,都要找顺王妃哭诉一番,顺王妃心疼裴容心疼得不得了,再小的事也会紧张万分。
若是在身上留下了印记,那是到了巴不得向皇上请旨求太医的地步。
今天算是裴容有生以来最疼的一次,裴容已经忍得是万分难受,霍钦的一声关心,让裴容的那些小性子通通跑了出来。
他委屈又可怜地收回了手,闷闷地说道:“好疼,我都没有这么疼过。”
这是裴容一贯对顺王妃撒娇时的语气,若是平常,他还要搂着顺王妃,甜甜地叫上一声娘亲,再大的事,顺王妃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最后便随他去了。
若是霍钦明白裴容的意思,说不定就能让他今天歇息,回去好生休养上药。
果然霍钦一听,面上的表情也越显严肃。
“还是练得太少了。”
霍钦依然眉头紧皱,正色说道:不过半日便这副样子,明日起,你卯时便来东苑,每日拉弓五百次,不出三日,这毛病就好了。”
裴容:……
“卯时?拉弓五百次?”裴容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刺激,震惊地问道。
“对,”霍钦解释道:“你既然喜欢箭术,自然少不了苦练。”
要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是什么感觉,此刻的裴容终于明白了,他正艰难地想该怎么说能让霍钦理解他的意思,段景洵突然出声了。
“好了,”段景洵说:“世子的手既然伤了,今日便到此为止。”
裴容没想到救他于水火的人竟然是段景洵,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段景洵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想每日拉弓五百次,我自然不会阻拦你。”
回了昭华殿,宫女似乎早得了消息,药膏温水准备得妥妥当当,连太医都在殿外候着。
裴容心生奇怪,趁着上药的功夫,问道:“你们怎么准备得这么周全,太医都请来了?”
昭华殿的大太监答道:“世子回来之前,太子已经命人传了消息回来,世子的手受了伤,命奴才们好生照顾。”
“又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