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便进入状态。
参加会议的除了沈从军夫妇,赵正明,朱峰,还有负责隆科安装的售后维修等人员。陆思城旁听,他坐在我身边没有多话。
我把事故情况做了如实汇报,最后我说:“所有安装人员都承认,此次安装事故是受赵正明的指使,并签字。我认为,赵正明总经理应对此次事故负全责。”
沈从军没有问我,转而问赵正明:“你有什么说的?”
赵正明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对沈从军点点头,说:“是我要求安装人员这么处理的。”
我没想到他承认这么快。
“不过,我没有违规指使,是根据U型新产品的性能做出的安装意见,现在出现事故,我作为主管副总,确实需要承担责任。但产品本身的问题,跟沈若水一开始一意孤行搞出这个替代品,却有直接的关系。”
“为什么其他市场都没有问题,仅仅川市你要这么指挥安装?”
“你不懂机床原理,所以根本不懂。其他市场的主机不同,不需要这么安装。”赵正明蔑视地扫了我一眼。
“我?”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无从分辨。但幸好我有陈学威,他对安装错误的问题解释了一番。沈从军的脸色如常,无从知晓他心里怎么决断。
赵正明倒也没有再争辩,只淡淡地说:“现在,安装工人为了逃避责任,把错误归集到我身上。作为公司的副总,我有担当之责。姐夫,我愿意领下这个错误,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
赵正明一番话让我无法招架,这么容易就认了?我总觉得反而有什么不对,可是却没办法当场指出。
会议室里有片刻的安静,陆思城突然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到底是指使还是嫁祸,看起来,挺难分辨的。”
他这一句话,着实也算帮了我,我看沈从军脸上微变。如果是赵正明指使,那这是故意有损公司利益的大事,决不能姑息的。如果是正常工作失误,被员工推卸责任,由赵正明承担,那就不是事,只能算个错误。沈从军绝对不会计较。
他怎么看呢?我真寻思,他突然问:“若水,现在你的揭发材料,正明不认,你认为该怎么办?”
“证据确凿,交由董事会定夺。”我言简意赅。
沈从军没有表态,却翻了翻我昨天让技术人员们的签字文件,再看了看我和赵正明,说:“川市的市场现在情况怎么样?”
“很难。这些老顾客都在要求退货。”我说。
“据我所知,在你沈若水昏迷的时候,陆总已经亲自帮你把原来的单子都签订了,怎么你反而说难。”赵正明说。
“那些合同只是意向合同,随时可以毁约,这几天隆科的机器又出现故障,其他厂家有电话来口头质问,言下之意不想再签。”我说。
“是吗?隆科又出问题了?是他们不想签,还是你不想他们签?”赵正明挑了挑眉毛,嘴角有笑意,脸色却是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继续说:“据我所知,沈若水你一经清醒连洛城都没回,就迫不及待再来川市是另有目的。”
我忙正色问:“你什么意思?”
赵正明却不再看我,转而看着沈从军说:“姐夫,我有错,我认罚。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司利益受损,哪怕对方是你亲生女儿,我也要说出来。”
沈从军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赵正明马上提高音量,说:“沈若水借着这次事故,伙同外人,想谋取不当利益。”
我忍不住笑起来,问:“我伙同哪个外人?谋取什么利益?是你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故意把川市市场搞砸,不要妄图想不了了之。而我第一时间带着维修人员费劲心思做好维修工作帮客户恢复生产,我有什么不对?你现在倒来反咬我一口。真是笑话!”
“沈若水,我劝你现在认了,回头跟你爸爸道个歉,毕竟你向来贪慕虚荣,唯利是图,你爸爸也都知道。看在你这几年为公司做的业务的面上,说不定能原谅你。”赵正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我心里冒出一团火,挑起我战斗的心。
我扔出另外一叠资料,说:“赵正明,川市分公司常年账目不清,私吞货款,这些事,没有你,他们敢吗?”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为你好,不想当众揭穿,你却步步紧逼,血口喷人。”赵正明居然微微摇头,站了起来,走到了会议桌前面。“我这里有证据,你现在跟我承认了,这个揭发文件是你逼迫技术人员签字的,跟我和你爸爸认个错,我就不当众拿出证据。毕竟你也算是我名义上的外甥女,我不想你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颜面扫地,名誉尽毁。”
我心里一惊,难道那日真的装了摄像头,可是就算有,那又如何,是胡耀阳强迫我,我插伤他眼睛的过程,我还怕了他不成?唯一有担忧的是陆思城会不高兴,但是跟目前扳倒赵正明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怎么能当场退缩?
我看了一眼赵玉兰,她安安静静的样子,真是太迷惑人心。她定是了解我这样的脾气,知道我哪怕自己身败名裂,也不可能当场退缩。所以,哪怕视频证明不了我的罪,估计也想让陆思城看到,毁了我的婚约。如果我在意婚约,我就认了罪,不让赵正明播放,他们就赢了。如果我不在意,他们当场播放,陆思城重名誉,定会与我解除婚约。我至此失了庇护,他们依然赢了。
真是两全其美的阴狠手段啊。
这么一想,我手脚冰凉,虽隐隐顾忌陆思城,但已经无法回头。
“赵正明,你倒是说说我与哪个外人合谋,准备侵吞公司利益?”
“隆科胡耀阳。”